不消片刻,蒲察阿懒苦哈哈地一路小跑过来:“徒单大人翻墙跳进了那一位的住处里,小的们察觉了,他说要与六爷谈谈,六爷邀他进屋了。小的们不敢硬请他出来。”
完颜康:wtf?!阿衡,你都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了啊?!
第112章 小心机
徒单衡一点也不觉得完颜康有奉养完颜洪烈的必要!没事多个“太上皇”,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随便他死在哪里,都可以做一篇极好的文章,都是以后或兴兵、或斡旋的好借口。他想在宋国作死,由着他好了嘛!反正汴京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过不了多久,大金国就全在掌控之下了。到时候想一统天下,有什么比报仇更好的借口呢?
居然还将他接了回来!徒单衡愤愤不平地想,还放到府里供着,真该将他扔到汴京去问罪。不不不,他还是死了算了吧,他活着就是添乱。然而完颜康还护着这个家伙!这让徒单衡分外不满。
你不让我见,我难道不会悄悄地见吗?怎么也不能让那个人好过了!
完颜康万没想到徒单衡会这么干,他敢打赌,徒单衡这辈子搞不好是第一回翻墙。这就贡献给了自家的墙头了,完颜康哭笑不得,对蒲察阿懒道:“叫他们不要慌,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吧。”
他心里明白,因先帝之死,徒单衡对自己的意见很大,只因有先帝的计划安排,才在对汴京失望之后转而协助自己。徒单衡不是对自己效忠,哪怕是殚精竭虑地为自己考虑问题,那也是为了实现“先帝安排的大计”。毫不客气地讲,完颜康觉得自己在他眼里也是个能够完成计划的工具而已。想要他归心,可不是三年五载能做到的。
对完颜洪烈就更不用讲了,是视作罪魁祸首的。去得晚了,说不定完颜洪烈就被他打了!
足下微一用力,完颜康急往西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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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单衡并没有卷袖打人,近几年的经历使他快速地成长了起来,深明此时打他一顿不过是耽误功夫,让人难受可有比打人更刻薄的办法。
言可杀人。
徒单衡跳下墙头的时候就被护卫察觉了,长枪虚指,发现是个熟人。徒单衡不客气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掌:“我要见六王。”
护卫面面相觑的功夫,完颜洪烈微带诧异地出来观望:“你?”他正在琢磨着怎么出逃呢。看得出来,完颜康是死心踏地要将他关一辈子了。可这么被关着,与死了有什么分别?必须出去。汴京容不下,临安不安全,天下总还有能收容他的地方!怎能甘心一身本事被埋没呢?
唯一失望的是,完颜康居然会将自己囚禁起来,这是完颜洪烈怎么也想不到的。
看到徒单衡,完颜洪烈内心剧烈地挣扎着,徒单衡现在是无主之人,若能说服他相帮,必能挣脱牢笼。两人目的不同,眼下却要做同一件事情——单独谈谈。于是完颜洪烈亲自将徒单衡让进了室内,并且亲自关上了房门。
一进门,徒单衡顾不得方才摔得微瘸的足踝,冷笑着将室内一打量,抱臂道:“你这里可比太夫人的住处也不差了。”说着,一歪一斜就近往一张坐榻上盘膝坐了,口气里的怨毒有如实质向完颜洪烈喷去:“可惜是在地上,若是在地下就好了。”
完颜洪烈打了个冷战,这是在咒自己死吗?脸上的微笑也凝固了片刻,旋即道:“我这个样子,与死了有什么分别呢?我这一生,自诩……”
“那你就去死呀~”徒单衡毫不留情地说,“不过是想翻盘而已。你凭什么觉得能翻盘呢?你是不是觉得别人都对不起你呀?不想困于斗室?自己去汴京城墙上吊死,第二天我就请元帅发兵为你报仇,你也算死得轰轰烈烈了,你怎么不去呢?”
完颜洪烈心中大恸,盯着徒单衡,一字一顿地问:“是他要你来的?”
徒单衡恶意满满地笑着,眼含期待:“是啊。”
扑面来的恶意像是一只无形的巨手,将完颜洪烈推了个踉跄,脚下一晃,扶着桌子才稳住了。完颜洪烈在桌边坐下,茶也不让人斟了,缓缓平复了情绪,慢慢地道:“是你自作主张!”
徒单衡撇撇嘴,一副“那又如何”的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变柔了表情,缓声诱惑着:“谁说的又有什么要紧?你还有别的出路吗?你能去哪里呢?投宋?到汴京请罪?还是投蒙?他们都不会要你的,他们都想要你死……”
完颜洪烈自有傲气,冷冷地道:“我难道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吗?难道要我眼看着大金国败亡吗?你们家可是累代忠臣……”
“噗,”徒单衡嘲笑一声,“若先帝在位,以他的英明宽慈,有元帅作辅,大金国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凭你?哈哈哈哈!”
完颜康来得何其快,不等两人再多讲几句,完颜康已经破门而入。徒单衡坐直了身子,想了一下,下地来笑道:“元帅来得好快,又不是不能见人的人,干嘛藏着掖着呢?我正跟王爷说起科举的事情呢?”
【老子信了你的邪!】打死完颜康也不相信徒单衡会这么好心过来跟完颜洪烈讲话,他不掐死完颜洪烈就算是心地善良了。
果不其然,完颜洪烈的表情有一瞬的错愕:“你要开科取士了么?”
不等完颜康回答,徒单衡便抢先道:“是呀,元帅还自宋国得了名师指点,将宣心学于天下。”
完颜康眼睛下斜,瞄了一眼徒单衡的脚踝,道:“早晚摔断了腿才能老实,还不去找大夫推拿一下?”又对完颜洪烈道,“我去去便回。”
徒单衡慢条厮理地道:“摔一摔,死不了的,”忽地笑嘻嘻地说,“六王爷当面,元帅可要说实话,当初可是答应了先帝,保完颜氏一脉太平的。”完颜康莫名其妙,点头道:“我是答应了大哥。”
徒单衡冲完颜洪烈一笑:“看我就说吧,忽都答应了先帝的事情,必是会做到的。”
完颜康深觉不对,伸手将徒单衡拖了出来:“你究竟要做什么?”
徒单衡道:“让他认清形势,少作夭。”完颜康心道,你快要恨死了,要不是因为汴京太蠢,我还答应履行诺言,你能连我一起咒了,怎么会对他好?将徒单衡推了出去,唤人“护送”他看大夫,又命人告诉包惜弱,徒单衡扭伤了脚,就不一起吃饭了,自己与徒单衡一起用餐。
处置完这些,转身回到房中,在完颜洪烈对面坐下,问道:“阿衡说了什么?”
完颜洪烈忽然失笑:“他说什么又有什么要紧?真要兴科举了?”
完颜康道:“这是应有之义。”
“心学?”完颜洪烈也是博学之人,诸子百家亦有涉猎,何谓心学还是懂的,赞一句,“你挑了门好学问。”便不再说话。
完颜康低声道:“阿衡有心结,这是我的过错,却无法弥补,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
完颜洪烈颓然道:“科举已开,羽翼已成,我还能做什么呢?给我寻些陆九渊的书来看吧。”
完颜康道:“好。”
“既然要兴学问,最好请些宿儒来请教。山东孔府虽然还在汴京掌握之下,聘请一二学者,汴京也不敢怎么样的。”完颜洪烈谆谆教导。
在当时的条件下,谋求对自己最有利的发展,利益最大化。完颜康深深看了完颜洪烈一点,道:“我这便去办。”完颜洪烈认清现实,不再折腾事儿,那是最好了,不过还是要找徒单衡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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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单衡已经麻利地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脸也洗过了,头也梳过了,军医正在给他推拿。见到完颜康来,笑道:“恕我不方便起身啦。”完颜康看军医给他推拿完,问明伤情并不重,皱眉问道:“你翻的什么墙?”
“你又不让见,我可不得自己想办法了吗?”
完颜康将军医打发走,问道:“你究竟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