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微勾起淡淡的弧度,“烧王船据说是在上游的位置,我们到那边得走两刻钟的样子。”
“那我们早点过去吧,不然到那边估计都没地方站了。”如果说下游都被未婚姑娘们给霸占了,上游的话则是各个年龄层的都有,不少还是拖家带口,想要沾沾喜气福气的人,特别是今年又有那么一场大旱灾,想要求王爷保佑风调雨顺的人就更多了。
安宁知道她们两个都期待了好久……老实说,若不是出现被放鸽子这桩事,安宁本身也是很期待的。
她点点头,“那就一起去吧。”
因为人太多,为了以防走散,桂圆和玉容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边,还不忘拉着手。一路走来,街上两侧摆满了各种的摊子,零嘴,小工艺品琳琅满目,让人眼睛看都看不过来。还有几个卖花灯面具的摊子。
桂圆一闻到食物的香气就要走不动路了。
安宁见她这样,忍不住噗嗤笑了笑,“距离烧王船大概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可以买点东西后再过去。”每次看见桂圆这种天大地大,食物最大的样子,就仿佛什么烦恼忧愁都不算什么,这种简简单单的快乐是安宁所羡慕的。她忍不住也想要纵容了她一把。
桂圆见她应允,连连点头,“多谢姑娘,幸好我这趟出门还带了些碎银子呢。”
玉容毕竟也是年轻姑娘,鲜少有这种机会,不由跃跃欲试,她出门时身上都习惯带着一二两的碎银子以防万一,这些街上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几文钱,五百文钱就够买许多东西了。
安宁笑道:“我们先去将碎银子兑换成铜钱吧。不然银子这些小摊贩根本找不开。”
其他两人想想也是如此,正好前头不远处就有一个钱庄,三个姑娘直接到这里换。
三个人都换了五百文钱,厚厚的一叠,捧在手上有点沉。
安宁的视线落在不远不近跟着她们的蔚池和蔚景,招呼他们过来,“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吗?”
蔚海他们跟在安宁身边也有一两年,对她古灵精怪的性子十分了解,一看她这种狡黠的笑容便猜出肯定没好话,即使内心再好奇,还是条件反射地摇头,“不知道,我们也不想知道。”
安宁见他们不上当,有些惋惜,直接将铜钱放他们手上,“那你就帮忙拿钱吧,等下再帮忙拿东西。”堂堂的两个保镖直接成跟班了。
这些铜币于他们来说,十分轻松,蔚海见安宁没不依不挠地整他们,只当自己逃过一劫,接过了这些钱。天知道今天这姑娘被少爷给放了鸽子,会不会直接把气出在他们两个无辜人身上。
从钱庄里出来,三人便开始买买买。
桂圆买的虽然吃食居多,但她也同样选了一个灯笼、几个充满童趣的小木雕。
玉容则更偏爱那种府里没有的小玩意儿,三人之中,反而是她买的最多。
安宁主要是看,一条街下来,只看种了面具和捏面人。
她所选的面具以银色打底,上面绘着好几条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图纹,像是画手随心所欲的作品,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味道。色泽鲜亮,在诡谲的同时,也有几分瑰丽的魅力。这种审美显然没法让这时代的人接受,因此同其他热热闹闹的摊子相比,这摊子可谓是门可罗雀。那小摊上的面具同其他相比价格要贵上不少,别的摊子一个面具三文钱,那边则是一个二十文钱。安宁也得承认,这面具的质量对得起价格的,但普通的平民百姓,哪里愿意花二十文买这个。
安宁觉得这摊主的面具还真有几分现代印象派的味道,直接选了那银色的,干脆地付了钱,又问了问:“这些是你的作品吗?”
那摊主年纪看上去有四十出头,皮肤黝黑,摇摇头,“这些是我之前救了一个穷书生,他画了送我的。”摊主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喜悦。一个面具二十文,他卖出一个都等于隔壁摊位卖六七个了。
玉容原本还没注意到,见安宁选了银色面具后,笑盈盈地拿起了青色底的面具,“这画功也有几分水平。”就冲着这画技,二十文钱都算便宜了。
安宁不在意说道:“大概是哪个不得志的画师吧。”民间卧虎藏龙,有水平的可不一定有出头的机会。
摊主见状更是开怀不已,两个面具就四十文了。
桂圆见安宁和玉容都选了,本着共同进退的念头,即使她欣赏不来这面具的美——觉得还没旁边摊子的喜气,但也选了一个。
她们三个衣着不凡,加上安宁相貌出众,即使在这人潮涌动的街头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因此她往这摊子面前一站,顿时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因为她的缘故,这摊主又陆陆续续卖出了好几个,前后加起来也有十多个,短短的一刻钟,赚的钱等于是他过去好几天的成果,乐得他喜笑颜开。
除了这面具之外,安宁还买了捏面人,捏的还是她自己,那匠师做这生意已经三十多年,手艺高超,捏出来的面人同安宁有三分相像,特别是眼角眉梢的灵动之气迎面扑来。
购物是现代女孩子发泄压力的一种模式,在这种买买买的过程中,等走到上游的位置,安宁不得不承认她的心情的确愉快了不少,特别是在见到蔚海和蔚景都苦着脸怀里揣着大包小包的样子时就更加愉悦了。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就可以获得双倍的快乐呢。
安宁和桂圆她们虽然买了不少,但却全部都丢给了两个跟班,自己则两手空空的。
上游的人数同下游不是一个级别的,摩肩抆踵之间,抬眼望去,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江边最好的一些观赏位置更是已经被霸占光了。要从这人山人海中挤到前面,简直是一项堪称地狱级的任务。
再说了,在挤的过程之中,谁知道会不会被不小心吃豆腐呢。
安宁一看这么多人,就泄气了,视线转了转,落在了江边那两家酒楼上。
她对桂圆和玉容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能包下一个包间吗?”虽然她心中也清楚定是希望渺茫,但就算是在酒楼里也比在这里好。
等她过去后,果不其然,两家酒楼早在好几天前雅室都被包下来了,而且已经卖到一间雅室一百两的地步。
一百两……抢钱比较快啊。安宁的心理价位最多就是十两,超过拉到。
她叹了口气,正要离开,这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唤住了她的脚步。
“这位姑娘请留步。”一个一身青衣,手里持着一把扇子的男子出现在面前,相貌虽然不像蔚邵卿那般出类拔萃,但也称得上是帅气。
安宁在心中暗叹:她见过的俊男美女太多,导致看到这等级的也就觉得没什么。
安宁顿了顿脚步,神色冷淡,“有事吗?”别跟她说是搭讪的人。
那人摇了摇扇子,做足了偏偏君子的派头,“在下的雅室正好还有座位,姑娘若不嫌弃,可以到我们那边观赏王船。”
安宁眉抬都不抬一下,“多谢公子好意,不必了。”
“姑娘莫要担心,在下孟川仪。”他嘴角微微勾起,笑容透着自信,仿佛觉得自己说出名字后,对面这位国色天香的小美人一定会露出倾慕的笑容。
孟川仪?这是谁啊?
安宁还真一点印象都没有,十分敷衍道:“嗯,孟公子安好。”
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她用眼神示意桂圆和玉容,打算直接走人。
孟川仪怔了怔——自己堂堂知府嫡长子,她就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吗?还是说只是欲纵故擒的手段?想到这个可能性,他脸上的笑意加深,“不知姑娘是哪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