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她主动坦白，这也还是不太可能的，心里知道，和真的知道，其实是两回事儿。心里知道，还能有些好奇，还能想要探索探索，可若是真的知道，说不定就没有退路了。

所以，自己可以大胆一点儿，继续遮遮掩掩的露出一些不属于这个朝代的东西，但绝不能承认，自己的灵魂也不属于这个朝代。其实，就和以前一样。

想到这儿，焦婉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就和以前一样，那她刚才，岂不是白白担忧了半天？

“也不是不能和你说，只是还没想好这么说。”焦婉婉有些尴尬的笑，越是仔细想，越发觉得赵德芳刚才的话其实是很有深意的，但是，不能说明白。

“不如，我说，你来画？等东西都弄好了，咱们再来这个游乐场？”焦婉婉笑着说道：“首先呢，得先找个定位，就是这游乐场，是给几岁的孩子们玩儿的，那个年龄段的孩子们，又是喜欢玩儿什么的，比如说，我小时候就喜欢给玩儿跳绳踢毽之类的，我大哥二哥就喜欢玩蹴鞠陀螺之类的，咱们的游乐场可以弄个蹴鞠场地，京城里不是有很多蹴鞠馆吗？”

赵德芳笑眯眯的点头，只听着焦婉婉说，偶尔有不明白的，就让她解释一番。

感觉，好像比以往更亲近了一些。以前焦婉婉暴漏的东西，都是无意识的暴漏的，事后还要遮遮掩掩的弥补，现在，到好像是放开了心结，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半点儿隐瞒了。

两个人之间的那层隔膜，好像就那么变薄了，以前只能看见对方的脸，现在，连对方有几根眼睫毛都能数清楚了。只这种感觉挺陌生的，但是，还不坏。

“滑梯，这样的？”根据焦婉婉的描述，赵德芳在纸上勾勒出一副图像，焦婉婉使劲点头：“郎君，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我只说了一遍儿，你画出来的就是一模一样的。”

焦婉婉竖大拇指，接连说了两三个，赵德芳都给画出来了。

“不光是玩具和游戏要有意思，还有安保人员，都得准备好，小孩子金贵，万一在咱们的地盘上出了事情，那咱们可是赔不起的。”焦婉婉严肃脸，赵德芳点头：“说的是，回头我找侍卫安排一下。”

在赵德芳将所有的图纸完成之前，两个学院的考试也都结束了。家在京城的，连包裹都不用收拾，拎着一两件衣服就行了，家在外地的，也都是欢欢喜喜，商量结伴的，商量给家人买特产的。

本来就是年底，京城处处都是买卖年货的人，现在，更热闹了一些。

不过，焦婉婉没能凑上这热闹。大约是屋子里的火太旺了些，菎蕗有些上火，才一个月大的孩子，不舒服也说不出来，只是日夜哭闹，可把焦婉婉给心疼的，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一直守在菎蕗身边。

到大年夜，菎蕗才有些好转。宋太后心疼自家孙子，忙给焦婉婉传信，让她不用将孩子带进宫里折腾了，还是现在家里养着吧，这一养就养到了过了正月十五，菎蕗再次进宫的时候，就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整个人胖了一圈，脸蛋儿白白净净，十分柔软，眼睛嘿嘿亮亮，十分灵动，小孩儿也活泼的很，小手小脚都开始有劲儿了，捏着人的手指不松开，笑的眉眼弯弯。

只这一个笑脸，就让宋太后心花怒放，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自家大孙子留着，一会儿工夫，就让身边的女侍在软榻上摆了一圈，各种各样特意定制的玩具。

焦婉婉都忍不住捂脸，最便宜的就是金子做的小铃铛了。就连拨浪鼓，两边都是用的宝石，下面的手柄上，更是镶嵌了不少东西。就这儿的一个最小的玩具，拿出去卖掉，都能够平常百姓家里用二十年了。

这可真是……太败家了。焦婉婉都看不下去了，于是转头，眼不见为净。

“你闲着也是无聊，不如去找你皇嫂聊聊天儿。”宋太后见焦婉婉无事可走，又不想这么早放了大孙子回去，索性给焦婉婉找点儿事情做：“白美人前段时间生了个儿子，你皇嫂可能有些不太畅快，你多开解开解她。”

焦婉婉脑袋上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这事情是能开解的吗？要是换了她自己，估计想掐死官家的心思都有了……当然，这个胆子还是没有的。

“娘，万一皇嫂看见我更生气了……”焦婉婉忙摆手，宋太后叹口气：“也是，这事儿啊，得自己想开了，要不然，一辈子就要被困进去了。”顿了顿，又说道：“那你别在你皇嫂面前提这些事情，只说些别的就是了，对了，你那学院的事情，不还找了你皇嫂合伙儿的吗？就说说这个。”

焦婉婉无奈，只好应下，出了宋太后的宫殿，去找王皇后。

王皇后正搂着闺女看书，反正，焦婉婉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心情不好的痕迹，挺平和的。见焦婉婉进来，还笑道：“你可真是个大忙人，我算算，这都多久没看见过你了，今儿怎么想起来进宫了？”

焦婉婉嘴角抽了抽：“今儿不是上元节吗？”

王皇后一拍脑袋：“我差点儿就忘记了，没想到日子过的这么快，一转眼就是上元节了，对了，菎蕗呢？”

“在娘那儿呢。”没敢多说，生怕惹了王皇后伤心，王皇后瞧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以为白美人生了儿子我会伤心啊？”

焦婉婉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看皇嫂连今儿是上元节都给忘记了，在想着皇嫂是不是也忘记了晚上我那一碗元宵了。”

王皇后忍不住笑，点了点焦婉婉的额头：“你啊，就是个馋猫，你看你侄女儿都不馋元宵了，你还惦记着。”

“那宫里做的和自家府里做的不一样啊，味道更好一些，所以我才更惦记这宫里的一碗元宵，皇嫂你可别忘记了。”焦婉婉笑嘻嘻的说道，她算是发现了，她自己现在的脸皮是越发的厚了，撒娇耍赖插科打诨，也幸好宋太后和王皇后愿意给面子。

“少不了你的。”王皇后笑道，焦婉婉一转眼看见小公主，忙笑道：“我今儿过来，还有个事儿要和皇嫂你说呢，我和德芳，得算开一个游乐园，就是让小孩子去玩儿的地方，里面也有不少玩具之类的，我乖侄女儿若是想去，拿这个去就是了。”

说着拿出来一张金卡，真的是金子做的卡，那是焦婉婉捣鼓出来的门票，目前来说，就这么一张。小公主虽然只是个公主，但是官家嫡长女，身份可是十分贵重的，唯一的一张卡给了小公主，也不会有别人跳出来说什么酸话。

果然，小孩子对这个都是挺有兴趣的，小公主拿了金卡就开始缠着焦婉婉问游乐场的事情，王皇后也听的忍不住赞叹：“也不知道你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想出来的东西，一出一出的，都还是稀罕的别人没见过的，这游乐场若是能做成，一年可要少不了赚钱。”

焦婉婉挺谦虚：“哪儿哪儿，这不是我自己有了儿子……”

瞬间将剩下的话咽下去，小心翼翼的看王皇后的脸色，自己刚才，是在王皇后心上撒了一把盐吧？这种没脑子的话，自己刚才是怎么说出口的！果然是太得意忘形了吗？

“无妨，我早就想明白了，这天底下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上有慈爱宽和的婆母，下有聪明孝顺的女儿，官家对我也算是情深意重，那别的就不算事儿了，再者，没了儿子，我也能少些麻烦呢。”

焦婉婉仔仔细细的看王皇后的神色，见她没有半点儿勉强，这才信了王皇后是真的想通了。实际上，没有儿子，确实是能少很多麻烦，嫡子继位这事儿是理所当然的，但能登上皇位的嫡子，历史上真没多少，对半的概率都不到。

王皇后有了儿子，就得为儿子争，早晚有一天，会将官家的情分给耗掉。现在没了儿子，反而站的更稳当了，那些想要争的，除非是没脑子，否则，都要将王皇后和小公主捧起来才行。

至于以后，走一步算一步，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但是这些话，王皇后不能说，焦婉婉也只能猜。

“徐夫人那身孕，可还安稳？”焦婉婉见王皇后不在意，也略微松了口气，她可不想自己的朋友将来某天陷入到这种事情里面去，或者是迷了心，能想明白就最好了。

“还好。”王皇后笑道：“等白美人出了月子，她这位分说不定就要升一升了，下次你进宫，说不定就成白婕妤了。”

焦婉婉撇撇嘴，就算是婕妤也不过是五品，不对，四品？她堂堂一个亲王妃，超一品，还怕了以后后宫嫔妃？不过，官家就真的没想过给白美人的儿子换个娘呢？好歹也是官家亲儿子，就那么放心的让白美人养活着？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反正不是自家儿子，于是，又扯开话题，絮絮叨叨的和王皇后说起学院的事情：“说起来，明年九月可就要招生了，也不知道今年学生的人数会不会涨一些，若是涨了，就又要招聘先生了，皇嫂，这个先生的事情，咱们是不是得放宽一些条件？要不然，真不够用。”

京城里的贵妇人总不可能全都出来当先生吧？

“江南那边有个特别有名的才女，回头我让人去请，看能不能请过来。”王皇后顿了顿说道，好歹自己也是个名誉院长，就是为了将来让女儿去学点儿东西回来，也得对学院的事情上点儿心。

“至于绣娘，江南江家的绣技天下闻名，可试一番。”王皇后瞬间给出好几个选择：“另外，蜀地的绣技也是相当出彩，不如多请几个绣娘，想学什么绣技就学什么绣技，不一定非得从京城里面选嘛，咱们大宋朝，难不成还寻不出来几个优秀的先生？”

王皇后笑眯眯的说道，挑眉：“但是呢，这些外地来的先生，如何安排住宿，事情就全都交给你了，事关学院未来，你可得准备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