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梯旁的玻璃幕墙映照出他此刻的模样——在飞机上睡乱的发型,宽松邋遢的衣着,鼻梁上架着硕大的墨镜,右脸颊还贴着创可贴。
“大半夜的戴黑超,你以为你还是个大明星吗?”
他对着镜子轻声吐槽,换来一声苦笑。
所幸在大学当老师的表哥苏合突然出差去了b市,要是被他看见自己这幅德行,恐怕又要刨根问底一番。所以,趁着这几天,还是多吃点蔬菜水果、炖个猪蹄,早点儿把脸上的伤给整没了再说。
下了电梯就是行李大厅。看了一眼电子显示屏上的提示,他拖着小型行李箱朝着其中一座转盘走过去。
转盘的边上已经站了不少人,行李却还没有转出来。靠墙站着一位海关警察,手上牵着条史宾格工作犬。
暂时还取不到行李的吕如蓝,眼睛顿时就黏在这条狗身上了。
他一直都想要养条狗。可是小时候家里没条件,搬到h市来之后,表哥苏合光是见着奶猫都能吓得跳起来,养狗就更是连提都不要提。
虽然知道工作犬神圣不能调戏,但是近距离观察一下总应该没问题——抱着近乎于花痴的心态,吕如蓝拖着小旅行箱朝墙角走去。
当他走到距离墙角只有十来步的地方,那条史宾格突然站了起来,与他遥遥对视。
牵着狗绳的海官警察从冥想之中回过神来,看看狗,再看看吕如蓝,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将狗绳放松一点,那条史宾格“嗖”地窜到了吕如蓝的箱子边上,又嗅又闻,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吕如蓝身旁。
海关警察两三步走到他面前,“啪”地敬了一个礼:“你好,请问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吕如蓝愣了两三秒才回答:“衣服、鞋,还有手工艺品。”
警察做了一个手势:“请配合我们开箱检查。”
“我没钥匙……”吕如蓝心里已经开始发憷:“这个箱子是朋友托我带回国的。我自己的大箱子还在转盘上,没出来。”
警察显然见多了这样的状况:“如果没有行李箱的钥匙,那请跟我去一趟留置室。”
吕如蓝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在众目睽睽睽之下,他只能跟着一人一狗往大厅西侧的办公区域走去。
直到这时,他才庆幸自己戴着墨镜,否则简直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
机场的留置室,深藏在一条长长走廊的尽头。灯光明晃晃的,却只有一台饮水机,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牵着狗的警察将吕如蓝领进留置室之后就离开了。之后将近十分钟,始终没有任何人到来。
吕如蓝坐下又站起来了好几次,他也想过是不是应该给苏合打个电话,可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头就被压下去了。
再等等,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澄清了就好,没必要让表哥担心。
他正这样想着,留置室的门终于开了。一个身穿藏青色警服、高大神气的青年,一手提着吕如蓝的另一个行李箱,一手拿着记录本和笔走了进来。
吕如蓝突然觉得他有点眼熟,但仔细寻思却又什么都记不起来。
倒是这位警官主动示意他坐下,然后将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都抬上了桌面,放在了吕如蓝的面前。
“姓名?”警官摊开记录本,开始登记笔录。
“吕如蓝。”
“年龄?”
“21。”
“哪儿的人?”
“籍贯s市,但在h市定居。”
“家庭住址?”
“……”吕如蓝从口袋里掏出了身份证,递过去。
警官接过身份证,抄了几行,看了一眼上面的照片,又抬头来看吕如蓝。
“大晚上的戴什么墨镜?摘掉。”
吕如蓝隔着墨镜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很听话地照办了。
“……哟,这张脸可真够好看的。”
没有了墨镜的遮掩,吕如蓝红肿的眼圈和脸颊上的乌青全都彻底地暴露了出来,合着嘴角边上的创可贴一起,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那警官的目光在吕如蓝脸上停留了好一阵子,突然间“啊”地记起了什么。
“你不就是从前那个什么‘vrm’组合的小艺人吗?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
吕如蓝的表情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其实也没过几年……”警官仿佛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上大学那阵子,挺说女生还挺迷恋你们的。那时候你才几岁,十七、十八?”
“……十六岁。”吕如蓝咬了咬牙,主动要求道:“我说警官,咱们能说正经事儿吗?”
“这不正说着吗?”
青年警官将笔录翻过一页:“这次去济州岛做什么?”
“参加经纪公司牵头的一个演出活动。”
“还有演出啊?”警官一边记录一边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你们那组合早就已经解散了呢。”
这家伙大学时代的女朋友肯定是追星族,而且肯定为了追星一脚把他给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