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非得拆穿我?难道就不能当做是普通朋友的请求……我不会提任何过分的要求,更不会做让你反感的事。为什么一定要说出这种让我难堪的话?”
“对不起。”
段鲸一伸手就能将林幼清拉进怀里,可他却只是叹息。
“我知道你这次辞职回q市,就是想要斩断这种毫无意义的情感。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又何必还要念念不忘?”
“毫无意义?可你不是再三希望我留在h市吗?”林幼清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也可以跟你回去的,只要……”
“你还是没有明白!”段鲸打断他:“我希望你留在h市,是为了你的前途考虑。而我拒绝你的好意,也同样是为了你的未来着想。我不是一个好的爱人,没办法解决你身边的种种问题,还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
“是不是好的爱人,难道不是只有试着接触之后才知道?其实这番话,当年你离婚的时候我就想对你说,那天我站在你的办公室外面,却发现你和苏老师正在交往。我只能默默地走开,从此不敢越雷池半步……可老师现在难道不是单身吗?这一次,为什么就不能考虑考虑我?”
“你怎么就不明白,不行就是不行!”
段鲸突然严厉的喝阻了接下去的争论。
林幼清吓了一跳。他浑身僵硬着,脸色苍白,如同刚刚被人扇了一记耳光。
“……对不起,”迅速冷静下来的段鲸低头揉着眉心,“我们不必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林幼清却还没有缓过劲来。仿佛段鲸刚才的那一声喝阻,将他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连同尊严一起砸碎了。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他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一只丧家之犬,毫无缘由地恐慌起来,心里头只想着尽快逃离。
“是我强人所难了……段老师对我有知遇之恩,可我却一直对你抱有非分之想……还这样胡搅蛮缠。我……很羞愧。”
说到这里,林幼清再一次深深地低下头。
“我马上就离开,现在就走,请你忘记我说的那些冒犯了你的话。”
“……”
段鲸没有再说什么,他仿佛还能闻见林幼清身上洗衣粉的清香,可是转眼间林幼清就已经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门口。
“待会儿,我会把星泽送过来。”
说完这句话,他缓缓地关上了门。
屋内再度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段鲸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觉得自己整个人又开始一点点下沉,沉入到那种令他懊恼又自我憎恶的沼泽里去。
下午四点钟,林幼清按照约定将段星泽和行李一起送回了酒店的房间。
作为答谢以及其他一些莫名的心态,段鲸试图邀请他共进晚餐,却被婉言拒绝了。
“一会儿我还有个面试。”
林幼清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平静,谨慎地站在距离门口五六步的地方,向着段家父子挥手。
“段老师……谢谢这九年里您对我的照顾。”
“……”
意识到对方并没有说再见,段鲸一时间也哑口无言。
他没有关门,就这样站在门口,目送林幼清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电梯里。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自己这一生,见到林幼清的最后一面。
七岁的段星泽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段鲸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
“星泽,还是不理爸爸么?”
段星泽连头都懒得抬:“爸爸是个大笨蛋,我才不想和笨蛋说话。”
段鲸哑然失笑,伸手捏捏他的小鼻子:“以后,妈妈教你的那些事,不要在外人面前随便说。”
段星泽将手机一放:“为什么?妈妈、不,爸比说在他们那里,这都是人人都能理解的事情。只有做错事才不能说,爸比什么事都没有做错!”
“你爸比他当然没有错。可就算在他那边,还是有很多人不能理解他的做法。他们会伤心、失望,甚至还会感觉到生气。你还小,还没有能力和他们对抗,所以最重要的还是保护好自己。”
“就像爷爷那样?”段星泽似懂非懂地皱着小眉头:“那林爷爷和林奶奶也会伤心、失望甚至会生气吗?”
“……也许吧。”段鲸摸摸他的头:“走,爸爸带你去楼下吃饭,你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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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之后,段鲸果然再也没有见过林幼清。第二天早上,他带着段星泽去了奥体中心,又吃过午饭,下午两点启程前往机场。
出于礼貌,他在途中让段星泽打电话给林幼清,感谢林家这段时间的照顾,顺便道别。然而电话第一次没有被接听,第二次提示音响了五六下才有应答。
“喂?”
林幼清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响起来,而且听得出刻意压低了音量。
“幼清哥哥,”段星泽开门见山:“爸爸有话和你说。”
段鲸捏了捏儿子的脸,接过电话,“我和小星已经去机场了,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见电话那头有个声音问道:“林德文家属,谁是林德文家属?”
林幼清赶紧应道:“我是!”
紧接着好一阵嘈杂,电话旋即就被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