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们就这样相互抱着对方在厨房里静坐了一晚上。
待天色将明之时,他才将我放开。
凌晨的露珠染湿了衣裙,冉冉薄雾从林间腾起。我踩在云上,禁不住伸手摸了摸心口。心中百味杂,方才那番话答得太过仓促了。他之于我是一场游园惊梦,我曾偷偷瞧过他的命格,他用十世短命的代价,换取了一个本该魂飞魄散地女子的魂魄,送入轮回台。
只是,那个女子却不是我!
我闭目念了一会儿心经,抛开心中杂乱的思绪。
一曲悠扬笛声从下方的竹林中传来响彻长空,不一会又响起了一道低沉好听的风雅歌声,唱的我小心肝儿颤颤悠悠的。
这笛声,这歌声分明就是我那羡央师姐和承影的合奏。
以前在九华山上的时候,羡央师姐偏爱弄笛吹奏,我那半吊子曲艺还是同羡央师姐学的。承影那时候刚修出元神,羡央师姐只要一吹笛,承影便会现身。那时他还是一团模糊的光晕,但是不妨碍他有一副好嗓子。
我记得那时还对羡央师姐说过:“如果承影是个美貌郎君,就让师姐收了做后宫。”
羡央师姐闻言,朝我牵唇一笑。那一瞬间我有些呆呆的,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个人可以让清冷的羡央师姐变得温柔起来。
我收了云朵,落在竹林之中。
顺着笛声寻去,竹林里,雾霭轻饶,我与羡央师姐终是见了面。
我含笑唤道:“师姐。”
羡央师姐冷静点头:“比以前沧桑了些。”
我一愣,垂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羡央师姐你可晓得,千载已过,我那颗心大约是长满了皱纹瓣儿。
承影朝我温和一笑:“别难过,只是表面沧桑而已。”
“…………。”
承影你个毒蛇,我面貌与双十年华的女子无异。
羡央师姐唇角一勾,慢悠悠地说:“戚,做什么要死不活?千年的时日都这样过了,还有甚看不开!”
我只好傻笑:“师姐说的是。”
羡央师姐说:“行为坦荡荡,何惧其他!”
我扑过去:“嘤嘤嘤~师姐~。”
承影把我挡在羡央师姐的怀抱之外,淡然道:“女女授受不亲!”
我垂头丧气,连忙中规中矩地站好,敬长辑一礼:“师姐!”
师姐点头:“收回之前的话,还是狗腿子会卖萌。”
我嘿嘿一笑,羡央师姐突然咦了一声。将我头上的发簪拔下,摊在手中看了看:“倒也挺美的。”
这发簪是用金丝嵌银做成一朵小小的蔷薇花,样子普普通通,而且因为我一直带着,金丝都有些磨损,美到算不上。我因着喜欢,一直没舍得换。
我双眼紧巴巴的看着羡央师姐,师姐掩嘴一乐,把发簪重新插在我的发间:“见你如此欢喜,怕也不记得这发簪是从何处得来。”
我愕然,这发簪难道不是我买的么?。
羡央师姐一佛袖,肃容正襟:“当初我们师兄妹几人在九华山拜师学艺,得道的也就寥寥几人。如今九华山越发没落了,连最基本的道法也不大会。有时我瞧着,也觉得没面子。”
我额头挂了两条黑线,有些心虚。当年我最是不得进,插秧打混的过了些日子,最后落得做个鬼仙。
我干笑:“师傅他老人家上了九重天做仙君,也没得保佑徒子徒孙出些人才。”
羡央师姐对我的虚心似乎很满意,眯眼悠然道:“可还记得你有几个师兄?”
我道:“三个。”
羡央师姐闻言,哼了一声,也不置可否。
我心中一动,对她笑了笑:“或许我记错了未免不可能。”
羡央师姐眸光一闪:“自个儿几个师兄都记不清楚,你到是越发涨进了。”
我一噎,道:“怎的不清楚明明就三个!”
羡央师姐淡声道:“急甚?我又没说你讲错了。”说着淡淡扫了我一眼,眼带三分笑意。我愣在当场,我的嫡亲师姐诶,许久不见你也学会调笑了。
女人心,海底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