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贵妃冷笑,看了莫皇后一眼,转向了晋明帝。
“皇上,倘若臣妾说的话是真的,皇上当如何?”
“锦贵妃,你是想用你的假设给本宫和朝阳定罪吗?还是想用这莫须有的罪名来诱使皇上惩罚我们?”
莫皇后唳声开口,没有给皇上说话的机会,因为皇上一旦说出诸如严惩之类的重话,朝阳势必会放弃自己的生命而不让她去涉险,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锦贵妃冷笑道:“皇后这般激动做什么,做没做皇后心中比谁都清楚,况且,就算皇后没有犯做,可皇后刚刚犯下的违背圣旨,擅自离宫的的罪总不是我诬赖你吧?皇后不会以为皇上会不予追究吧?”
“皇上处不处置我,那是皇上的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妃子来置喙?”
莫皇后也不是好惹的,冷言冷语的说:“难道锦贵妃正巴不得本宫被皇上处置了,你好取而代之?还是锦贵妃以为自己可以牝鸡司晨,替皇上做决定?”
锦贵妃被莫皇后噎住了,恨恨的瞪了皇后一眼,随即一把扯住了皇上的衣袖,不依不饶的说:“皇上,您看看皇后,明明是她自己违抗圣旨,犯下罪无可恕的大罪,可她非但不知悔改,还出言讽刺、为难臣妾,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好了!”
皇上一甩袖子,甩开了锦贵妃的拉扯,刚开始来时他听了锦贵妃的撺掇,原是怒气冲冲的,但听了皇后的一番话,又见到了朝阳如此可怜的样子,肚子里的怒火早当时就去了*分,剩下的一两分小火苗也烧不起来了。
“都别吵了,传朕旨意,皇后擅自离宫,违背圣意,罚,禁足一年,抄《地藏菩萨本愿经》经十卷,玉坤宫一年之内份例减半;玉坤宫的下人不能劝诫主子,纵容主子违抗圣旨,故,掌事的太监宫女杖毙,余者罚俸一年,各自到慎刑司领三十板子……”
“臣妾遵旨,谢皇上!”
莫皇后忍着心中的巨痛,拜了下去。
晋明帝看着匍匐在地的皇后,冷声说:“皇后,朕看在你是初犯,又念在我们多年夫妻的份儿,这次也就算了,若下次再忤逆了朕的旨意,朕绝不轻易放过!”
“是,谢皇上宽宥!”
莫皇后语气谦和,毕恭毕敬的垂下头,谁都没有看见她袖子下面那双已经刺破了掌心的手。
锦贵妃见皇上竟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莫皇后母女,感到十分意外,但皇上已经起驾离开,她也只好不甘心的跟着走了……
“砰——”
皇上一走,皇后立刻像被抽去了灵魂的躯壳一般,砰然倒在地上。
“母后——”
“皇后——”
朝阳和落雪惊慌的扑过去,扶起面如死灰的她,不住声的呼唤着。
“母后,您怎么样了?母后,您不要吓我!”
“皇后,您要振作啊,公主的将来来指着您呢!”
莫皇后动了动僵硬的眼珠,两行清泪滚滚而下,“白尚宫……和,李泽泉……”
落雪道:“皇后不要悲伤了,李公公和白姑姑能为皇后而死,一定死而无怨的……”
卯时一刻
京城的北门处,一群身材彪悍的辽丹人,骑着高头大马,从皇宫的方向开了出来,这群人穿着鲜艳辽丹长袍,头发披散着,编成许多细细的小辫子,辫子上还缀了许多色彩斑斓的珠子。
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健壮,天神一般,气势凛然,他骑在一匹通身漆黑如墨的骏马上,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羁傲和狂肆,阴沉着的脸不紧不慢的走着,那张本来英俊不凡的脸上,因为一道长长的伤疤,显得狰狞恐怖,将他原本俊彦的相貌破坏掉了!
“主人,您已经如愿的娶到了大晋国的嫡公主,为什么还不开心呢?”一个辽丹的侍卫长回头看了一眼那饰着大红彩缎的马车,疑惑的问着。
萨克努闻言,也回头睇了那辆彩车一眼,扬起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来。
“谁说本王不开心,本王开心的很呢!”
马蹄哒哒,卷起路上的浮尘,辽丹人的队伍由内城到外城,再经过护城河,最后直上御街,出了京城大门,浩浩荡荡的向北方行去。
朝阳一身大红喜服,手里捧着意寓为平平安安的大红苹果,颓然的坐在马车里,耳边嗡嗡的作响,还回荡着萨克努接她上车时,在她耳边低语的那句话。
“你活着唯一的用处,就是给她赎罪!”
阴森森的一句话,让她顿时如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来一般,冷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手里的苹果和膝上放置的如意瞬间成了笑话。
他恶意森森的笑着去了,她却被他的一句话吓得如惊弓之鸟,坐车子里浑身不住的颤抖着。
他要报复她,因为她毒杀了他心爱的女人,他要为她报仇,所以,残忍的折磨她,伤害她,就是他允许她活着的唯一理由!
她答应过母后,要好好的活下去,要撑到舅舅来救她。可是,那个男人那么可怕,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住?她要怎样才能撑下去?或者说,她要怎样才能让他允许她活到舅舅来?
马车咕噜咕噜的走着,走出了京城,走到了京郊的田野。
五月的京郊,到处都是一片绿油油的,绿的山、绿的树、率的草,田野里,农夫在田里扶犁耕种,小娃子们在田间打闹奔跑,淳朴的农妇们一边看着自家的小娃子,一边坐在自家的地头儿纳鞋底儿,那场面,有说不出的温馨和美好。
朝阳靠在车窗前,出神的望着窗外的温馨和美好,忽然羡慕起那些坐在地头聊天儿的农妇们来。
她们虽然过着最简单、最淳朴的生活,但是她们是快乐的。
她们能随心所欲的大声说笑、谈论;可以肆无忌惮的出去窜门子,走亲戚;可以随心所欲的坐在地头儿纳鞋底儿,聊天……
而她,虽然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金奴银婢、前呼后拥,可她从出生起,就要提防着被人陷害,每天都有人告诫她不要随便乱走;不要随便乱;必要随便乱吃东西,这样的生活,虽然每天都山珍海味,穿金戴银,可却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乐趣?又哪里比得上这些无忧无虑的农妇们呢?
“哎——”
她怅然的叹了口气,黯然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忐忑的等待着噩运的到来。
可是,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又从中午一直等到晚上,她什么都没用等到,包括午饭和晚饭。
虽然饥肠辘辘,但是她不敢抱怨,更不敢派人去问,只好默默的忍耐着,只要饿不死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