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不离子嗣的事儿,采薇真心有些头疼,她才十四岁而已,这么小就生孩子,定会大伤元气,也对不起老天也对她的厚爱,赐给她的一副稚嫩的小身子。
心中虽然有一百个抗拒,她的嘴上还是柔顺乖巧的答应说:“是,臣妾谨遵母后教导!”
莫皇后见采薇的态度还算恭敬,心里痛快了些,道:“起来吧,太皇太后那还没去吧,快去给太皇太后磕头吧!”
只说完“起来”二字时,南宫逸就已经过来,亲手搀起了采薇,又帮她整理了裙子。听太后让他们去见太皇太后之后,便行了礼,带着采薇出去了。
前脚刚走,李太妃就笑着说:“啧啧,咱们皇后娘娘真是身骄肉贵呵,一个册封礼也能把她累得歇上一歇,这般较弱的女子,怎么能诞下强壮的小皇子来呢?”
莫太后凉凉的说:“皇嗣之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后妃来置喙,你最近的话越发多了,看来上次佛经抄的太少,没能让你的心清净下来。”
李太妃道:“太后错怪臣妾了,臣妾也是关心则乱而已,今早听闻咱们皇上下诏,说这后宫中永不纳妃,臣妾想,皇后又是那么弱的一副身子,若是后宫中没有其她的妃嫔,皇上又怎么能广开枝叶呢,真不知皇上当时是怎么想的,竟下了这样骇人听闻的诏书。”
姚太妃笑道:“有什么骇人的,无非是咱们皇上重情重义,对咱们皇后真的上了心了!”
李太妃笑着说:“哪是咱们皇上重情重义啊?要我看啊,是咱们皇后娘娘的魅力大,不仅引得咱们皇上对她死心塌地的,就连辽丹的萨克努大汗还对她念念不忘呢,啧啧,真是厉害啊,对了,还有霍太妃的弟弟,那个大晋的首富霍……”
“李太妃,你跪安吧!”
莫皇后的声音冷了下来,“往后,没有本宫的传召,就留在倚秋园里思过,不准随意走动!”
莫皇后冷冷的打断了李太妃的话,虽没有明说是禁足了她,但事实已经表明,李太妃被无限期的禁足了。
李太妃站起身,向皇后虚虚的福了福身,一扭腰出去了。
莫皇后不同于锦贵妃,惩罚宫嫔的手段没有任何震慑的能力,不是给宫妃们禁禁足、罚人抄抄佛经,而不会像锦贵妃似的,动辄取人性命,灭人九族。
所以,李太妃并不怕她,在她面前也敢于有恃无恐、信口开河,而不担心自己会遭到什么不测!
姚太妃和霍太妃察觉到太后怒了,急忙也起身告辞,悄悄的出去了,独留下莫太后在殿中生郁闷!
南宫逸许诺跟穆采薇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事儿她早就知道,但却没想到儿子会来真的。竟然大张旗鼓的把这个约定昭告了天下,引得多少打算往宫里送女儿的功勋们不满,若是他没有昭告天下,他随时都可以再娶她人;而他昭告了天下,再娶她人则会被视为言而无信,这就在无形中降低了他作为一国之君的威信。
她的儿子她了解,南宫逸断不会凭空生出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荒谬想法,这些想法,一定是穆采薇灌输给他的,而且那后宫中永不纳妃的诏书,也一定是她撺掇他的颁发的,这个女人,野心真是太大了,想到这,莫太后的心情瞬间灰暗起来……
都说男人如壶,女人如杯,一个茶壶,怎么可能只配一个杯子,真是荒谬至极啊……
……*……*……
南宫逸和采薇离了玉坤宫,就往太皇太后所居的寿宁宫去了。
太皇太后已经多年不问后宫之事,除了娘家的的事儿还过问一二之外,余者,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吃斋念佛。
采薇和南宫逸到了寿宁宫,管事的嬷嬷把他们迎了进去。
太皇太后所居的暖阁一共三间,打通了设计的,许是为了取暖方便,东边用二十四屏的花鸟屏风隔了下,西边则用多宝阁隔了一下。
进了暖阁正中,却是供奉着一尊足有一尺有余的白玉观音,白玉观音安置在沉香木雕刻的佛龛中,在烛光下,观音玉像慈眉善目,俯视着殿里的众生。
佛龛的前头是一张长桌儿,上头摆放着的珊瑚塔、金刚经和楠木的木鱼等物,一只三足的香炉里,还插着一束正在燃烧着的香,旁边放着錾花卉纹的银托盘,供着些新鲜的果子。
太皇太后坐在拔步床上,清清瘦瘦的,头发已经花白,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年纪,穿了一件纬锦的青色无花纹饰的褙子,头上没有朱钗金玉之类的东西,只有一个抹额而已,看起来很是素净,精气神儿却是好极。
南宫逸带着采薇拜了下去,又向太皇太后敬了茶。
太皇太后接过采薇的茶,赏给了采薇一个翡翠的送子观音,吩咐她摆在内室里,日日三炷香的供着,必有好处。
训诫了几句,太皇太后忽然对南宫逸说:“我听说福儿那孩子如今还没个一官半职,他也不小了,也理当为皇上分忧了,皇上若有什么合适的差事,只管打发他去做就是,小孩子家,历练几次就成熟了。”
太皇太后口中的福儿,就是英国公世子季万福,曾经在聚福德被采薇揍过,也曾指使过几个娼妓殴打采薇,只是没打成而已。
南宫逸也早就听说过季万福的荒唐事儿,这厮是个整日里混迹于花街柳巷的纨绔子弟,烟花寨子里的大王,鸳鸯会上的盟主,交给他嫖娼赌钱的事儿他定能做好,但若把接待使臣的事儿交给他,最后,那些个使臣们怕是都得被他给请到青楼里去……
这样的人,南宫逸见到了都嫌眼,自然不会去用他办事,况且,他对太皇太后一向不亲,对她的要求也不会放在心上。
从小到大,太皇太后这个奶奶从来没有关照过他这个嫡孙一次,小时候,有好几次她们母子被锦贵妃和南宫适逼迫得走投无路,小小的他跑到寿宁宫去请求太皇太后的庇护,结果都被太皇太后无情的拒绝了。
因为那个时候,她一直认为会是南宫适登上大宝,因此,为了避免被锦贵妃母子怀疑,她一直刻意的疏远南宫逸母子,对他们母子也一直很淡漠,所以,在南宫逸的心中,太皇太后这个皇祖母只是一个称谓而已,并没有任何的感情成分在里面!
“眼下百官都各司其职,并无合适的位置安排他!”南宫逸淡漠的说。
太皇太后的眸光黯淡了一下,之前她是如何对待南宫逸的,她自然知晓,人算不如天算,谁会料到最后登上大宝的是南宫逸,早知如此,她就给自己和娘家人留一点余地,不会对南宫逸母子那般绝情了,事到如今,真是让她追悔莫及……
虽然,她之前她待南宫逸母子并不好,但这会儿她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希望南宫逸母子能恪守孝道,不计前嫌的继续孝顺她。因为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南宫逸的嫡亲祖母,大晋国君向来以孝治天下,所以,就算是她从前做得不对,他应该对她言听计从、恭敬有加才是。
为了试探他,她特意拿出自己的娘家说事儿,结果却证明,南宫逸记仇了。
他直接拒绝了她,没有答应她的要求,也就是说,往后他也不会照顾她的娘家了,搞不好,还会拿她的娘家开刀,来报复她!
太皇太后僵硬的坐了一会儿,尤不死心的的说:“哀家听说各国前来庆祝皇上登基的使臣们已经住在了皇家驿馆内,福儿最擅交际,不如就让福儿去招待那些使臣吧!”
南宫逸面无表情的说:“太皇太后说晚了,招待使臣的事儿朕已经交代给别人去做了,那人做得很好,不便随意调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太皇太后已经完全明白了,皇上这是记仇了,她的心凉了一下,后背汗津津的,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南宫逸没在这儿多待,只敬了茶,就带着采薇回自己的承干宫了。
回到承干宫,采薇飞快的甩掉脚上的绣鞋,“噗通”倒在了紫檀木镂空雕花的镶宝榻上,嚷嚷着:“累残了,我要睡觉!”
南宫逸今日二更就起了,一直忙到现在,也有几分疲累,见采薇躺在榻上,懒洋洋的像只猫咪,遂也脱了靴子上到了榻上,抱着采薇说:“为夫陪你一起睡!”
“嗯!”
采薇应了一声,手臂环在了他的腰上,头贴着他的胸口,两个人毫无违和的搂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