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不久,她便听到一个浑厚的老外嗓音响起在耳边。
抬起头看向会议室门口,她刚想用英语和对方打招呼,可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然后,她手上的名片盒就应声重重掉落在了地上。
“……what the fuck?!”
此时此刻,会议室的门口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金发碧眼的中年老外,应该就是jip的销售副总裁,而另外一个,穿着得体白衬衫、高大又英俊、帅得惨绝人寰、正微微笑着的男人,就算化成灰她也不会不认得他。
……她应该不是在做梦。
沈池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觉得真他妈地疼啊。
她面前站着的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昨天晚上还和她在她家的床上翻云覆雨,今天早上还躺在她家的床上和她耍赖,她还满心满眼地想着要把这个男人从风俗店买回家,想得连脑仁都疼了。
……所以,现在到底他妈的算是哪一出??cosy?角色扮演?
老外、weiking、再加上安弦,三个人、三双眼睛,现在全部都齐刷刷地像聚光灯一样盯着刚刚爆了粗口的她,好死不死她刚刚爆的还是英语,全世界的人都听懂了。
安弦看着她那副恨不得把weiking生吞活剥的表情,脑子一转基本就猜到个大概了,此刻拼命想忍,可还是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老外也笑了,幽默地开口打趣道,“这个开场白还真震撼,你们好,我是jip的销售副总裁,我叫john,我身边这位是我们hr部门的副总裁weiking,我邀请他一起来参加会议,一起商谈两家公司今后的人才培养计划。”
沈池希看着那个笑得意味深长的男人,快把自己的牙齿都给咬碎了。
安弦憋住笑,看了一眼依旧一脸懵逼的沈池希,一本正经地递出自己的名片,“你们好,我是chris an,高级销售经理,我身边这位是我的老板,销售总监lindy shen,很高兴见到你们。”
沈池希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weiking,就见他向前一步,朝她伸出那只他抚摸过她身体无数次的手。
“hi lindy,我是weiking,中文名童御,很高兴见到你。”
☆、水星(六)
第二十九章
#
水星(六)
**
安弦看着金译手指上那微微的湿润,原本强颜欢笑的脸颊彻底地沉了下来。
寂静的夜晚,两人相对着沉默,刚刚晚餐时还和睦的气氛,瞬间变得凝固了起来。
应该说,在栗林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气氛就已经产生变化了。
“他是你的前男友吧?”良久,金译看着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闭了闭眼,努力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是。”
“那么,他是不是喜欢你?”他又问,“我觉得……他很在意你。”
安弦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金译,我不是很想谈这个话题。”
他看着她的脸颊,这张每次笑起来都会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的脸庞,此刻竟然如此地黯然无光。
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她的本能反应,就是将他排除在自己的世界外的,哪怕前一秒她还在他的怀里,可下一秒,她就仿佛会离他很远很远。
“安弦,我本来以为我已经走进你的心了,”他的声音很低落,“可我想,我还是一点都不了解你。”
“急不来的。”她的语气很淡薄,“每个人都有一块自己不愿被其他人触碰的禁区,对那块禁区不闻不问才是正确的做法。”
“可是我想陪你分担,想参与到你的生活里。”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不害怕你之前有其他喜欢的人,只要你现在能够让我在你身边,能够陪你渐渐忘了他,替代他,那就足够了。”
“那是不可能的。”她毫无停顿,斩钉截铁地反驳,“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代替谁。”
可说完,她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然后她抬起头触到他的眼睛,才发现那双永远都温柔注视着她的眼睛里、此刻已经布满了悲伤。
她说错话了。
她刚刚伤害了一个真心爱着她的人,她习惯性地把自己保护在自己的躯壳里,却忘记了这个人和之前任何一个人都不同,是愿意怀抱着穿着躯壳的她的人。
可是,话已出口,那是她最本能的、连她自己都感到震惊的反应,再多的解释也无法掩盖了。
“金译……”她动了动唇,轻声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我送你回家。”他没有多看她的眼睛,只是转过身牵着她往前走,他的动作依然是温柔的,可牵着她的手心却已经冰凉。
安弦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
…
接下来的几天,她和金译之间的气氛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回暖。
虽然他依然会准时接她下班,带她去吃饭、聊天,可是她很清楚地能够看到,他那双始终纯粹而温柔的眼睛里,这几天却一直沉淀着黯淡。
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她不想看到这个男人因为她而如此难过悲伤,她比谁都清楚他是这辈子除了她爸爸之外,对她最好的男人,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账。
这一天早上起床之后,她下定决心,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和金译敞开心扉谈话、消除隔阂。
可来到公司看了今天一天的日程表,她忽然发现,今天下午她要和沈池希一起去着名医药公司jip——也就是栗林所在的公司进行客户拜访。
这并不是刚刚决定的事情,之前为了这个项目她耗费了很多心力,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和栗林的关系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握着日程表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她咬了咬牙,想要和沈池希提出临时换人,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自己必须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