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很快她上了岸,不再去想此事,快步顺着出口走出山谷,看见一条勉强可以称之为官道的大路。

但是出口有人站在那里。

谢衍已经换了黑袍,披一件厚重华贵的锦裘,长发还在滴水,只用玉衡松松地挽着。一身紫衣勾勒出玲珑身躯的女子正替他右臂上药,他身后立着丞相韩殊、交过手的四人、十一名黑衣剑客、还有看起来高深莫测却不知名的两位老人。

他们已经牢牢封住了出口。

谢衍眸光冰冷地看过来,眼神透出强烈的攻击性。众人散发的恐怖杀气昭示他又变成那个手握威权的摄政王,可以生杀予夺。

“唉,真是不凑巧,我走错路了。”丹薄媚顿一顿,仔细分析过利害,还是以为不动手为妙。

她此刻只恨方才下手不够狠,没有直接震碎心脉再扔进湖里。那样,他即便能被属下救上来,也活不了几个时辰。

谢衍盯着她道:“你是不是在后悔,没有震碎我的心脉?”

丹薄媚微笑,不置可否,不动声色后退。

☆、第44章 有违伦常

韩殊觑了觑谢衍的脸色,目光移向丹薄媚,笑呵呵地看她后退,道:“姑娘,出谷只有这一条路,你没有走错。”

“是吗?我看阁下几位在这里,还以为没有去路了。”

“我们在这里,是等出手伤我主的人,姑娘认识么?”韩殊明知故问。

丹薄媚沉默须臾,忽然抬头凝视遥远的天际,只觉来得太是时候了,便若无其事点头道:“是不是他们?”

韩殊等人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只见如黑点渺小的三人不断放大,渐渐整个人影清晰可见。是三名仙风道骨的中年人,浑身气度竟似高不可攀。他们皆凌空而立,并不降落,眼神俯视众人。

谢衍转身,只看一眼,已知道他们的身份,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宫、韦、崔三家主。

天堂手众人立刻将谢衍护在中央。那两名高深莫测的老人虽然皱眉,但并不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大约很有把握拦住,只是不知在疑惑什么。

“谢三少,随老夫几人去别处坐坐吧,三家主亲自来请,可不要像上次那样不给面子啊。”韦家主皮笑肉不笑道。

谢衍眯眼,平视前方,他不习惯仰视别人。

“别处是何处?我看这里就很好。”

宫家主道:“这么说,谢三少还是不给老夫几人面子了?这恐怕不好办,他们都已准备好了筵席,只等给你接风。你要不去,老夫三人的老脸挂不住不说,也未免太扫兴了。”

谢衍不为所动,冷淡道:“筵无好筵,一去绝命。难为你们还要给我找个金碧辉煌的断头台。”

崔家主手指转动,九条小八卦黑鱼在他指间旋浮。他阴森发笑,道:“毕竟是摄政王,怎么能亏待了你。”

谢衍点点头,神色很冷静,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他们一路留的记号,不是谢氏人,不能察觉,你们怎么知道?”

崔家主桀桀冷笑,乜斜他反问道:“你不是已经说出答案了么?何必还要问我们。既然你说只有谢氏的人看得明白,那自然就是谢氏的人替我们带的路。”

天堂手的人面面相觑,眼神透出疑问:有内奸?

韩殊摆手,皱眉道:“你们不要互相揣测,领路人应该不在我们之中。”

可是如果不在这里,那么只有可能是谢氏子弟了。但谢氏子弟又为何要替无极公主办事?到底是谁想要谢氏覆灭?

谢衍沉吟片刻,眸光更冷,微微抬头盯着崔家主,问:“到底是谁?”

宫家主觉得此事可笑,嗤了一嗤,注视谢衍脸上几不可见的神色变化,玩味地开口:“谢三少,老夫几人不说,正是为你着想,怕你接受不了。不过你非要知道,那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左右你今日不走也得走了。告诉你,那人便是你的好妹妹,谢倾城。”

众人脸色突变,愣了须臾。

谁也没有怀疑过她,毕竟谢倾城虽然只是谢衍的堂妹,但她跟他的胞弟谢婴关系实在好得不像话,几乎不可能做这样有百害而无一利之事。

“她?”谢衍神色古怪了一瞬,又恢复平静,仿佛这个人倒不很出乎意料。

崔家主见状,怪笑道:“咦?怎么知道答案后,你的属下个个吃惊不小,你却似早有准备一般?”

谢衍撇了崔家主一眼,不答话。

他回忆起数月前的一次会面。

东门谢府雄伟壮阔犹如宫城,他从政事堂回府,途经后院,不经意看见溪流前的假山上,有个窈窕的影子坐着。一动不动,似在出神,但又不完全放空,因她发呆的面色还很惆怅。

谢衍认出这人,是堂妹谢倾城。他们之间接触不很多,一是他没有时间,二是他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她也极少主动找他,只跟谢婴关系匪浅,要有什么新鲜事物,偶尔才连带送给他。

今日偶然撞见,他停留片刻,还是走过去,问道:“十妹妹,怎么一个人?”

“你说呢?”她果然立刻回神,见他大约有些意外,但情绪似更不好,狠狠将手中的石子扔进水里。

谢衍皱眉,冷峻道:“什么?”

这样琐碎的小女儿心事,他从不肯费心思去猜。他自然有些关心她,但是他操心朝政的大局太疲倦了。一个人的权力掌控着整个家族的命运,这是谢氏全族倾力支持他的优势,也是十分明显的劣势。

相比其他各族的左右逢源,他一损谢氏俱损,容不得丝毫放纵和失败。

“三哥,你真的不知道么?”

谢倾城抬头,轻轻地看了他一眼,眉目紧蹙,神情恍惚,眼睛已泛红了。只是一眼,很快她又低下头,望着一去不回的流水,身体微微发颤。

谢衍道:“是和宁嚣的亲事不满意吧。”

他这话极平淡,又稍稍带了点劝阻和威严的长辈压迫意味。

这时候敏感至极的谢倾城无疑也领悟到了,霍然回头压着嗓子哭吼道:“不只是因为这件事,你不明白,三哥你永远不明白!我在夜里是怎样的痛苦,我知道我无力抵抗这一天的到来,不是宁嚣也还有别人,总之那个人没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