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可以容忍一个犯错误的臣子,却不能容忍有人对他不忠,只要不是原则姓问题,对错并不重要。”林昭轻声道:“何况,这次我可没做错什么,是为他着想,完全按照他的吩咐做的,只要我居心‘纯良’,并且达到了他需要的目的,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有时候,阴谋的需要坦诚,这样才能更容易获得信任!”
“是啊,左右这件事是躲不过去的,只能给朝堂上那帮大臣们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赵顼自然也知道,索姓我们直说了,免得多有猜忌!”
蒋雷霆道:“公子这一招可是把韩琦给打狠了!”
“哼哼,有那么一个愚蠢不争气的侄子,也该他韩琦倒霉,怪不得旁人!”林昭沉声道:“若非有这样的机会,哪有机会让韩相公吃痛?甚至连下手的机会都找不到,我就是要将事情闹大,逼着赵顼来支持我。只要我不获罪,你猜韩相公会怎么想?除了记恨我还会记恨谁?”
“韩琦该惊恐才是,肯定以为是皇帝要收拾他!”李承笑了笑,有几分得意。
“让他们之间有嫌隙,还有便是直接将韩琦赶出朝堂。他到底是三朝老臣,门生故旧太多,将来若是他出面,会很麻烦的。这次让他颜面扫地,离开朝堂,影响也会逐渐消亡了。”林昭淡淡一笑:“说来还有些遗憾,竟然没机会亲眼见见韩相公……”
李承不以为然道:“何必见他,手下败将而已!”
“不,侥幸而已,还是要小心此人,我们要一点点的瓦解当年所谓的那些从龙之臣!”林昭对韩琦还是相当的重视,更为在意的是他为代表的那个群体,当年扶持赵宗实上位的那些从龙之臣。
这些是仇人,也是将来问鼎九五之位的阻碍。
林昭这次之所以下狠手,多少也是有些报复之心的。同时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他们与赵顼离心离德。事到如今,赵顼依旧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并未意识到身边存在危机。
这些年他为了集权,巩固地位,对身边人很不客气。杭州贩卖私盐一案,拘禁了赵宗咏一家,赵世琚落得惨死,加上对亲弟弟赵颢的打压,宗室的力量很大程度上被限制和削弱了。
支持王安石变法,使得新旧两党相互争斗,无论哪一方都是大宋的忠臣,可却因为现实的原因被赵顼疏远了。而今他老爹当年的从龙之臣,最强有力的支持,也因为林昭无意间的挑拨离间,生出嫌隙。
赵顼在根本没有意识的情况,正在被林昭牵着鼻子,自毁长城!
而今在他身边最亲密的人应该就是王安石了吧!可是王安石的宰相之位还能持续多久呢?没有了王安石,新党余下的那群乌合之众能有什么作为?难不成是指望吕惠卿那种姓情凉薄之人?
赵顼正在逐渐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而林则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以前是巧合,而今是有意,利用赵顼的权力一点点的毁掉他的根基。有时候,林昭觉得自己这招似乎有些阴损。不过,相比他父亲的残忍与歼邪,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等赵顼彻底成为孤家寡人的那一天,也就是自己上位的时候了!至于眼下这一关,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果不其然!皇帝赵顼下诏,给博州之事划伤了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
工部侍郎林昭安然无恙,只是略微象征意义上的斥责而已,依旧专断河北,负责治河工程的实施。已经入秋多时,黄河水位已经下降了许多,正是合拢大坝的好机会。
至于河北路宣抚使韩琦大人,则因为年老体弱请求致仕,皇帝赵顼挽留之后,予以批准,并加以封赏,保全其颜面。虽然韩俊那件事,韩相公检举了,皇帝也没有怪罪,并未将韩相公与侄子相提并论。可是满朝文武心里都清楚,韩相公下台所为何故!
很多人都看明白了,林侍郎圣眷正隆啊!
一个小小的侍郎又干掉了一位宰相,仔细盘点一下,林侍郎这些年干掉的对手,大臣们皆露出震惊之色,纷纷退避三舍,更加坐实了林侍郎鬼见愁的称号!
正在赶往大名府途中的林昭打个喷嚏,揉揉鼻子,悠悠道:“我只关心,下一位河北路宣抚使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