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鱼肉进不到老头子嘴里,送件衣裳最起码他能御寒。
潘士松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到底是外人,这要搁他家,他娘敢这么待他阿爷,他早跟他娘闹架了。
从老头子那里出来,潘士松终是道,“不成,我看我还是回去推个架子车来,把外公接去我家过年。”
姚祺妹早想这么说,只是她不过是个没过门的媳妇,哪能做的了主,眼下听潘士松这么说了,姚祺妹不迭点头,不过还是道,“回去先跟婶婶商量一下吧,毕竟接你外公过去,也不是你能做的了主的,怎么也得知会兆科叔还有婶婶一声。”
两个小年轻这么打算后,当即骑了自行车回去,潘士松没打盹,到家就跟张学兰说了这事,道,“娘,要不然我们就把外公接来搁我们家养吧,多双筷子多个碗,外公过得也太差了...”
哪知张学兰听了之后,却道,“家里挤这么多人了,还把他接来?你看接来能安排到哪住?”
☆、126.28号二更
其实张学兰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她做姑娘那会儿,她阿哒娘两个人都重男轻女,跟她大哥还有小弟比,她在家就是被忽视的那个,所以张学兰跟娘家人一直不亲厚,终年到头回去的次数也极少,眼下家里这巴掌大点地方已经挤这么些人了,张学兰还能再接她阿哒过来住么。
听张学兰这么说,潘士松止不住蹙眉道,“不行就先在堂屋给外公铺张床,等来年开春新房子盖上了,家里不就有地方了。”
张学兰听潘士松话里的意思,是准备让她阿哒在老潘家常住啊,住过年这几天张学兰都嫌麻烦,更何况以后都奉养老头子,她养活了,那她大哥岂不就轻松了?!
潘士松见他娘没松口的迹象,干脆直接跟他阿哒说了这事,反正家里做主的人还是他阿哒,只要他阿哒同意了就成。
听潘士松提起外公,潘阳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潘阳对这个太外公完全没有印象,因为她还没记事,太外公就去世了,但她有听她爸提起过,说她太外公去世前都是在老潘家跟着她爸她妈过。
既然潘士松有这个孝心,潘阳断然不会阻挠的,当即道,“成,你去你潘五爷家借个架子车,把你外公拉过来吧。”
潘士松没打岔,立马和姚祺妹去张家村拉老头子了,趁这空当口,潘阳就让张学兰在堂屋里铺张床出来。到底是她亲老子,既然她男人都没意见,甘愿养活老头子了,张学兰还能有屁话讲,反正就像她老三说的那样,多个人也就是多双筷子多个碗,来就来吧。
当天晚上老头子就在老潘家安置下来了,连带着还把他的老母狗和一窝小狗也带来了,家里多了这么多小狗,可把潘士告和潘盈两个乐得不行,围着小狗打转,他们逗小狗时,老头子就在一旁看着,防止老母狗护狗崽咬到两个萝卜头。
晚上开饭前,张学兰特意在心里算了下人,连着两个双胞胎,老潘家这么大点地方竟然挤了十四口人,馍馍贴一锅都不够吃,得贴两锅才成,稀饭也得熬一大锅,炒菜若是炒个一盘两盘,那还不够塞牙缝的。
厨房里头,张学兰止不住跟潘阳嘀咕,“太多人啦,今晚怎么睡还是个问题...”
潘阳也忍不住苦笑,两手一摊道,“那也没法子,谁让我们家人丁兴旺!”
老两口说这话时候,正好让潘士松听着了,潘士松弯腰进了低矮的小厨房里,同老两口商量道,“今晚我跟小妹去窑厂睡,让大姐带潘盈还在我那屋睡不就成了。”
其实姚祺妹没来之前,家里倒也能睡得下,打从潘士云放寒假后,潘士松就拖了铺盖跟潘士告睡一床,潘士云带潘盈睡一间,眼下姚祺妹来了,若是让她跟潘士云睡一床,那潘士松断然是不能答应的,可若是让两小年轻睡一屋了,潘士云就没地睡了,反正怎么安排都不合适。
既然潘士松主动这么说了,潘阳想了想,觉得也行,就道,“那你跟小妹说下。”
张学兰忙道,“这样不太合适,小妹头一年来家过年,晚上还给人家撵到窑厂去睡,这事要是给韩乃云知道了,那女人还不得埋汰我呀。”
潘士松摆摆手,不以为然道,“娘,你就别多想了,小妹不是那种多心人,况且大家都这么熟,零星半点的,大爷大娘是不会计较的。”
饶是如此,吃完饭之后,张学兰还是拉着姚祺妹的手好好跟她解释了一通,让她别多想,又从柜子里找了洗干净的床单被罩递给她,叮嘱两小年轻过去换上。
姚祺妹确实是个心大的人,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反倒跟张学兰道,“没事婶,赶着过年都家来了,挤点那再正常不过,我睡哪儿都成。”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吃完饭刷了碗筷之后,家里老少都蹲守在电视机前,边唠嗑边看电视剧。姚祺妹是个电视剧迷,又爱热闹,潘士松都拿眼神示意她好几回该走了,姚祺妹都视而不见,潘士松那点小心思,她还不清楚么,这么心急火燎的,可不就是想跟她钻被窝...
任凭潘士松怎么急,姚祺妹就是丝毫不为所动,跟大家把电视剧看完了,又慢腾腾的洗了手脸,可把潘士松看得急死了,恨不得立马把她拽走,可惜家里人太多,潘士松也就只敢这么想想了。
潘士松这副模样,潘阳可都看在了眼里,到底是怕把她爸给憋坏了,潘阳清了清嗓子,对姚祺妹道,“外头天冷,你跟士松早点去睡觉吧,都快十点了。”
闻言,潘士松立马感激的朝他阿哒看了一眼,把干净的床单被罩往姚祺妹怀里一塞,催促道,“阿哒说的是,你看看这都几点了,赶紧走吧。”
潘阳都这么说了,姚祺妹哪还能再磨蹭,瞪了潘士松一眼,一手抱了床单被罩,一手拿着手电筒,坐上自行车后座,小年轻两终是去了窑厂。
想到等会儿的事,潘士松就觉得身体里有股热气不停的在身体里走窜,哪怕夜里寒风凛冽,他也不觉得冷,脚下飞快的蹬着自行车。
夜里冷,姚祺妹干脆把脑袋拱到潘士松的大棉袄里头,搂紧了潘士松的腰,舒服的直叹气。
窑厂在二十三之后就停窑了,静悄悄的没个人,只有紧挨着晒砖厂的瓦房里亮了一处灯,姚祺妹在弯腰换床单被罩,潘士松就坐在小板凳上瞅着她笑。
姚祺妹瞅了他一眼,色眯眯的,没好气踢了踢板凳,冲潘士松道,“笑什么笑,帮我搭把手换被罩,赶紧睡了,冷死了。”
天知道,姚祺妹的睡和潘士松的睡可不是一个意思,可这话听在潘士松耳朵里,就是止不住朝歪的地方想,忙狗腿的帮姚祺妹换了被罩,床铺好后,立马就脱了鞋裤子爬上了床,姚祺妹瞅他猴急的样,嘴角止不住抽搐,坐在床沿,慢腾腾的拖了棉鞋棉裤,只穿了里裤上了床。
索性都定了下来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都得是他的人,姚祺妹一副要上刑场的架势,钻进被窝之后,就对潘士松道,“来吧,我准备好了。”
潘士松噗嗤一声就乐了,搂着姚祺妹笑个不停,把姚祺妹笑得不好意思,攥拳头就揍人,小年轻两在被窝里闹了一通,潘士松抬手扯了下栓灯的麻绳,屋里瞬间就乌漆墨黑一片了...
“要开始了吗。”
“嗯...”
“好了没有...”
“再...再等等...”
......
半夜里下了大雪,次日但凡目所能及处皆一片白雪皑皑,姚祺妹窝在小床上不愿意动摊,潘士松先起了,在小厨房里烧了热水,潘士松在厨房里扒拉了半天,除了米面,就扒出来几个鸡蛋,打在锅里卧了四个荷包蛋,端到屋里搁在长板凳上,再把又迷糊着的姚祺妹挠醒,小年轻两吃了鸡蛋才骑车往家去。
到家之后,家里也才吃早饭,张学兰道,“外头冷,冻着了吧,锅里还有面条,给小妹盛一碗,快都吃点暖暖。”
潘士松卧了四个荷包蛋,三个都进了姚祺妹肚里,见潘士松又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面条,她哪吃得下,要分给潘士松,潘士松道,“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给我。”
说话间,潘士松扫了一圈,没见着潘阳,就问张学兰道,“娘,我阿哒呢?”
张学兰道,“去市里送礼去了,大冷的天,劝她过来两天再去也不听,说是再过两天就过年啦...”
可不是,这都年二十七了,昨个家里才宰了猪,潘阳今天一大早就起了,把分好的猪肉分开装两个尼龙袋里,准备一个送刘铁柱,一个送程久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