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 / 2)

天泰朝这一对君臣之间的龙争虎斗,恐怕要就此拉开序幕了。

小皇帝没有所有人想象中的那么能忍,但却也不缺少手段。至于王霄,他在朝中经营数十年,权势之盛自不必提。

这一争,朝堂局势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

上一回聚集在这里的时候,王霄还只觉得下头的人心乱了。

但这一回,便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出,人心已经散了。原本济济一堂的人,现在分成了三五个小团体,彼此之间泾渭分明。而王霄放眼一看,便知道其中有几人甚至没来。

其实端看这个局面,就知道结局会如何了。王党势大,但在朝中也答不到一手遮天的局面,小皇帝年纪渐长,本来就有好些人生出了扶持之意,如今见他行事有度,进退有据,便更可放心的靠过去了。

旁人还说不出什么来。身为臣子,为君王分忧是理所应当,怎么能算倒戈呢?

没来的人固然可恨,但留在这里的人,又何尝不是各怀心思?王霄浸淫官场多年,他们那点儿小心思,不说明察秋毫,但多少能看透一点。但面上却什么都不露出来,只端着茶杯,细细品味。

等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乱糟糟的将他们的意思都说完之后,他才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你们如今也都有自己的想法,只管去做便是。老夫只有一句话嘱咐:你们是朝廷的官员,更是这天下万民的官员!”

众人不管听没听懂,心里怎么想,都点头应是。

王霄便直接让他们散了,然后嘱咐管家,从今日起,家中不再接待外客。

……

早朝才结束,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后宫,越罗听传话的小内侍说完,便立刻起身,“去永和宫!”

她到的时候,江太后也才从万年宫回来。本来要着人去请皇帝,越罗一来,也只能暂且放下,先让她进去了。

越罗一进门,就让人拿了蒲团来跪下。

江太后眉头一皱,显然对她的做法不满,“你是来给陛下说项的?”

越罗道,“儿臣是来替陛下请罪的。”

“若要请罪,他自己不会来?”江太后哼了一声,“何况这几日你跟皇帝在闹什么,真当哀家不知?你倒是实心实意,就是吵架了也还记得要替他说话。”

说到最后这一句,语气就放缓了下来。无论如何,皇后替皇帝考虑,也是江太后乐意看到的局面。

心下本来因为越罗的自作主张有些不快,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了。

她自然明白皇后的意思,知道她之前经常罚跪,又觉得太后罚皇帝跪着不妥,就索性自己来替了。可这哪里是一回事?她又不是当真严酷到喜欢罚人跪着,只不过皇帝犯了错,想用这种办法让他反省罢了,换个人来算什么?

越罗低头道,“夫妻本是一体,儿臣自然要与陛下一同承担。”

“罢了。”江太后叹了一口气,“起来吧。传出去让人知道了,还以为哀家对你这个儿媳妇不满意。你既然这么提醒了,哀家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儿臣知道娘娘一片为陛下的心,只是这一步,早晚都是要走的。如今走了不算早,再过十年去走也不算晚,儿臣相信,陛下心里必定已经有了打算。”越罗说到这里,停顿下来,抬头看向江太后,“陛下需要的,是两位娘娘的支持。”

未尽之意十分明白:就算不能支持,也别扯后腿啊!

总是因为朝上的事情让陛下罚跪,看在外头的人眼里算怎么回事?

江太后心头一跳,那一点怒意才刚升起来,就被后怕压了下去。她只想着让皇帝不要莽撞,谋定而后动。但这般作为看在别人眼里,只会觉得她是要压着皇帝,不让他出头。那皇帝自己心里又会怎么想?

天长日久如此,“母子生隙”这四个字,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

她定定的看了越罗一会儿,见她低眉顺目跪在原地,仿佛刚才的一切知识自己的错觉,心下渐渐生出一种复杂难言的滋味。江太后往旁边的枕头上一靠,揉了揉太阳穴,“哀家老了……也罢,这些事,由得你们自个儿折腾。”

又朝她摆摆手,“去吧。哀家今日累得很,精神不济,想歇会儿。”

“是。便是为了陛下,也请娘娘保重自身。”越罗磕了个头,才起身退出去了。

她在永和宫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江太后最后那番举动颇有深意,但一时也顾不上,只能摇摇头,暂且将之压了下去。

江太后身子不适只是个借口,但第二日就有人来报,说是万年宫赵太后昨儿夜里受了凉,身上有些发热,已经请了太医。越罗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跳,连忙收拾了往万年宫去。

太医已经开了药,越罗到时,赵太后正靠在软枕上,由江太后服侍喝药。看上去面色苍白,病容憔悴,见了人也没多少精神说话。越罗在旁边坐了一刻,李定宸也来了。

已经有好些时日没见面的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然后默契的别开视线。李定宸叫了太医,细细询问了病症,又命他们留在万年宫侍疾,日夜待召,又跟强打精神的赵太后说了几句话,安抚一番,这才离开。

越罗奉赵太后之命送他出门。

她知道赵太后的意思,是让两人趁此机会服个软,也就和好了。只是这会儿没有这样的心情,也就只低头不言。直到出了万年宫,肩舆在外头等着,李定宸才停下脚步,看向她,“赵娘娘这里,皇后多看顾一二。”

然后就干脆利落的走了。越罗目送肩舆远去,心底才生出几分怅然来。

这样的李定宸,竟是陌生得很。

想到往后便要这般渐行渐远,偏偏还是自己自作自受,心下渐渐泛出一股苦涩的滋味。

只是眼下的事,也容不得她多想这些了。

跟先帝继位之后才入宫诞下皇子的江太后不同,赵太后与宣宗皇帝是少年夫妻,转过年就五十岁了。在这个时代,这个年纪已经算得上是高龄,加之她本来身体就弱些,多年宫廷生涯又过得并不如意,渐渐就养成了一身病灶。

但从前也都只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吃几服药就好了。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定宸成亲之后,赵太后心里的担子渐渐放下大半,这一回的病却是来势汹汹,高热数日不退,连带着其他的毛病也跟着显了出来,竟是一病不起。

第49章 暗流涌动

临近年关,但因赵太后病重,宫中并无多少热闹的气氛。越罗连过年筹备的工作都交给了下头的人,自己每日守在万年宫。就连李定宸都安分了许多,暂且将其他事都搁下,每日下了朝就过来。

然而即便如此,病情仍旧不见多少起色,赵太后整个人也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所有人心里都已经有了预感,只怕这次是难以挺过去了。但谁都没有开口,就连太医也只是含糊其辞,并不给个准确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