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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们说做兄长要让着妹妹。”冬生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小声道。

越罗伸手摩挲了一下他的头顶,心生怜爱之意。虽然李定宸已经竭力替冬生减轻负担,没让他小小年纪就担上皇太子的担子,可既然身份如此,那么多人都盯着他,有些东西就免不了。

虽是小事,却不可轻忽。她看了李定宸一眼,他就拉着孩子出去教训了。

不一时冬生回来,身后跟了许多人,搬着几个箱子,他脸上带着放松的笑,没了之前的不舍,对越罗和江太后道,“祖母,母后,我把一半的玩具分给妹妹,等妹妹长大了,跟我一块儿玩。”

越罗思索再三,还是没将冬生身边的嬷嬷换了,只是着人申斥了一番,让她们心里有数,往后谨慎行事。免得突然换人,让冬生心中不安。但往后会多关注这些小处的问题,免得叫人趁隙而入

公主降生,在宫中是大喜事,民间也是一片欢庆,但朝堂上反倒没引起多少波澜。

虽然皇帝对这位掌珠的珍爱有目共睹,但毕竟是女儿。当初冬生出生的时候,他可是特意派人去几位重臣家中传旨,可见有多兴奋,这回却低调多了。

不过很快,他们这种想法就被打破了。

小公主的满月宴上,皇帝不但下旨册封皇长子为郑王,还将皇女封为陈国公主。

中唐以前,公主封号多为国名或郡县名,而公主们生长于天家,能力才干与野心都不少,因此频频生出外戚之乱。至唐时,先后有太平公主、安乐公主欲效武皇旧事,因而也为皇室所忌,伺候公主的封号,多为美称,即使以郡县或国名,也都只是虚有其名,而无实封。

至前朝,公主虽是金枝玉叶,却越发不受重视,没有一个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全都默默无闻,庸庸碌碌。本朝延续了这种风气,公主们既不需要和亲,也不能够参政,就连驸马也要选小户之家的平庸者任之。

如今皇帝一改风气,将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封为公主,封号还是国名,自然也给朝堂带来了震动。

没有人会认为皇帝这只是单纯的宠爱女儿,毕竟皇长子同时受封为王,封号同样也是国名。

第106章 弹劾奏折

新年刚过,因为公主降生,宫中陆续降下许多恩典,又适逢南海国前来朝贡,正是政清人和,太平有象,朝堂上下俱是喜气洋洋。

但李定宸这道明旨一发,许多人的好心情就都打了折扣,开始琢磨起他这道旨意里有什么深意。

其实李定宸就是看他们知道生的是个公主就不在意的样子,不高兴了。女儿怎么了?他李定宸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必然十分出众,岂能因为性别就被人轻视?

本来按照他跟越罗商量的,是要在这满月宴上加封冬生为太子,如此一来,那些所谓的挑拨自然也就不成立了。但皇帝陛下一个不高兴,就改了主意。

反正生的是女儿,也不必担心太子之位不稳,既然如此,又何必急着晋封?

他就偏要给两人同时封国,以示一视同仁。

就连越罗也是明旨发下之后,才知道此事。她倒是很快想明白了李定宸的心思,只觉得他这是在赌气,倒也不甚计较。反正他总是这个性子,多少年了也改不了,既然无关大局,也就不必太在意。

反正大事上李定宸一向拎得清,不会胡来。

何况,看着朝中那些一本正经的老臣们变脸,倒也算是一件趣事。

最有趣的是他们还不能到李定宸面前来聒噪。因为给皇子和公主加封,这是早有成例的。李定宸这种宠爱孩子的程度,在历朝历代君王之中,只能算是平平。没见这旨意发下去,连内阁四位相公都没说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是,越罗知道这是李定宸对王霄的“回敬”。之前王霄几次行事,他都不甚满意,偏偏又挑不出错处,只能忍下。如今得了机会,自是不会错过。

但这种较量虽然无伤大雅,却也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不过自己心里痛快一下。

倒是开了年,新科考试就该准备起来了。

而王霄作为主考官,会从此刻一直活跃到三月琼林宴,作为朝廷树立起来的天下楷模,成为新科士子们心慕之中敬仰的前辈和老师,获得无数人望。

为了遏制这种情况,李定宸点了两位自己的亲信官员作为副主考,其中就有陈渊的名字。

但李定宸心里清楚,这样做根本没有太大的效果。该收揽的人心,早就已经到了他的手里,而借着这些声望和自身地位,王霄对朝堂的影响力大增,能做的事情也更多。

而更让他担心的,是王霄在这件事上显露出来的攻击性。沉寂了一两年的时间,但王霄最近却是风头频出,又将从前那些人手收揽到了自己麾下,看上去正要大有一番作为。

而他却一时无法应对。

李定宸因此心绪烦乱焦躁,就连身边的人都看出来了。虽然他在越罗和孩子们面前倒是记得掩饰,但每日同起同卧,他夜里都睡不好觉,越罗自然不会没有发现。

只是他没说,越罗便也就当做不知。

如此几日之后,见李定宸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她才有些担忧起来,旁敲侧击的问,“陛下这几日夜里总是惊醒,可是有什么事决断不下?”

“无事。”李定宸见状连忙问,“可是吵着你了?”

越罗的身体生产之后损耗颇大,太医特意叮嘱,坐了四十天的月子,也没有全部养回来。所以这段时间李定宸不想让她费心,除了琐碎小事,其他的都尽量不拿去打扰她。这会儿被越罗问起,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担忧她的身体,而不是自己心里存着的事。

越罗摇头道,“倒是没有吵着,只是陛下心绪不宁,我瞧着也难免担忧。究竟是什么事,便让陛下这般为难?”

李定宸叹道,“这件事我本不欲让你知晓……”

“好了,你那番话,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不过是批阅奏折,听听外头的事,能劳累到哪里?倒是什么都不叫我碰,我才浑身不自在呢!”越罗道,“何况陛下发愁,我难道还能眼看着?早说夫妻一体,难不成遇上了事,就又不是一体了?”

李定宸在这些道理上,一向是说不过她的,或者说没有必要跟她争个高下。

所以听越罗这么一说,连忙举手投降,“罢了,此事我心里还没有决断,本来也想找个人说说。除了阿罗,这些事倒也不好与别人说。没找你,不过是因为有些地方还没想清楚。你既问了,我也不瞒你。”

说着就从袖中取出了一张奏折来,递给越罗。

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可见此事对他的困扰之大,决断之难。

越罗心下已经有猜测,接过奏折一看,果然与自己的猜想差不离。这是御史台弹劾王霄的奏折,折子里历数了王霄十几桩罪状,险些把人说成了朝中的毒瘤,不除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