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过后重新上妆的宁妃顾聘姌异常紧张,她从没有跟外男独处过,也不懂如何在装扮上讨男人的欢心,可太后派到她宫中的宫女嬷嬷们懂,在她们的敦促指导下,她就这样候在了殿门处。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响亮的通传,顾聘姌的心跳得异常剧烈。那个陌生的男人要来了,该如何称呼他,如何向他行礼,无论在娘家还是宫中都有人反复教过,但少女天性温顺胆小,此时难免紧张。没有时间容她多想,锦袍的君王已经踏进殿中。
“臣妾,见,见过皇上。”顾聘姌颤颤巍巍行了个礼,许是思虑过重,简单一句话,在脑子里练习了无数遍的话,她终于还是出了错。
宋琛低头看了看正给他行礼的女孩,眉间一皱。
“起来吧。”他语气听不出喜怒,倒叫女孩更加惶恐。
她怕的连裙摆都在微颤,眼见如此,一旁候着的嬷嬷赶忙上前去搀她,宋琛更是疑惑了,难道自己看起来很凶?竟让这个女孩这样惧怕?
待女孩立起身,宋琛把她瞧清楚,眉间就皱的更紧了。这幅样貌,这个身量,怎么瞧着只有十二三的样子,好像还没宋炽高呢。
“你,多大了?”他沉声问道。
他忽然开口问这样的问题,倒叫女孩更加不安,顾聘姌颤颤巍巍的小声道:”回皇上,臣妾,臣妾中秋的生日,今年十六。”
十六?怎么看起来这么小?
初听说母后为她选了一位外祖家小一辈的少女时,他就已经有些意外了,但想到母后不过是想在宫里留一位她娘家的人,宋琛才没再说什么。加之此时亲眼见到这女孩过于稚嫩的相貌,以及见到自己时的惶恐不安,他简直一刻也不想多待,依然只随便撂了句关怀,就匆忙转身回了勤政殿。
望着君王离去的身影,一殿的宫女嬷嬷都忍不住叹息,主角顾聘姌却悄悄松了口气。
次日一早,太后得知了昨夜兰林宫的情景,相较于顾聘姌身边连连叹息的嬷嬷,太后倒很是淡然。
女官宁鸢不解问她,却见太后不紧不慢道:“宁妃长相偏小,皇上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但只要人在宫中,还愁没机会吗?宁妃是个美人胚子,过几年长开了必定会惊艳宫闱,趁着这几年,安安分分的学点宫中处世之道,也没什么不好。”
宁鸢释然了,原来太后打的是长远的主意。可不是吗,现在宫中就属宁妃年纪最小,皇上并不热衷于选秀之事,想来以后也不会再有了,等再过几年宁妃长开了,就会是宫中最年轻的主子,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就比如现在的怡妃,而几年后再看,只有宁妃是最好的年纪,还有太后扶持,必定前途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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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
寻了个清闲的上午,皇后许锦荷特意召来琬妃赵婧叙话。寒暄几句后,许锦荷便直切正题,询问那夜君王驾临曲台宫时的情景。
她翻过内廷监的君王起居注,发现宋琛只是分别去了新人处看了看,却并未留下过夜,这令许锦荷很不理解。
丽妃羽裳公主,是个有着异族血统的美人,宋琛没有宠幸,或许是不好那口,宁妃身量娇小,又天生一张娃娃脸,宋琛不喜欢也能理解,但眼前的琬妃十六七岁,是女子最好的年纪,又生的身材高挑明眸皓齿,也是货真价实的窈窕美女,宋琛怎么就也没看上呢?
却见赵婧垂眸咬了咬唇,艰难道:“秉皇后娘娘,或许是臣妾姿色平庸,难能入得了皇上的法眼吧。”
听见这样的说法,许锦荷暗自嗤笑。赵婧是京城贵女中出挑的人物,不然自己也不会选中她,若说她姿色平庸,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眼前的人要替自己办事,许锦荷不打算遮掩情绪,叹息一声道:“皇上如此,大约还是碍于与怡贵妃的情分。”
赵婧恍然过来。
她本就不相信皇上会看不上自己的样貌,眼下皇后一提,她才想通,果然这其中的蹊跷是因怡贵妃而起。这位向来帝王专宠的贵妃,应是嫉妒她的年轻,暗地里以过去的情分威胁了皇上。
“可是,那臣妾该怎么办呢?”赵婧期待的望向许皇后,急切想寻求帮助。
许皇后想了许久,叹道,“本宫也好好替你想些办法,圣心难测,不可操之过急。”
赵婧默默点点头。
但许锦荷虽然如此安慰她,自己亦是明白,宋琛的性子说一不二,她不好明着干涉,只能在暗中想想办法了。
女人嘛,各有各的好,但若他连尝都不肯尝,又怎能去体会?
无论如何也要尽快让赵婧在宋琛那里攻克第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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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分开了四日,这天晚上,宋琛终于不用再去别处,忙完手头事,便早早的来了裕芙宫。
小乐儿也许久未见父皇,此刻突然看见父皇踏进来,立刻兴奋的手舞足蹈,对着他“啊,啊”的呼唤。
宋琛终于看见了想念的小人儿,忙将正扶着木栏杆床站立的乐儿举起来抱进怀里。
乐儿前些天长了新本事,急着炫耀,趁着被抱起的空当,在父皇脸上吧唧香了一口。
父皇开怀,立刻还了她一个香吻。
瞧见父女俩的互动,褚雪笑着上前端礼,恰逢晚膳上了桌,一家三口坐下来一起用饭。
乐儿现在能吃些软和的粮食了,如月给做了鱼肉粥,褚雪把她抱进怀里,一勺一勺的喂她。前几天宋琛没过来时,只有娘俩吃饭,褚雪都是这么亲手伺候女儿。
像是长途跋涉后回了家,看着温馨的母女俩,宋琛终于舒缓了下来,心情立时好了不少。
吃过饭玩过一会,乐儿打起了哈欠,乳母们上前带公主去睡觉,殿中只剩了他们俩人。
宋琛佯装生气,拉过她道,“朕三天没来,一进门你也不问问,朕都去了哪?过得好不好?”
褚雪哪能不知道,就算她自己不出殿门,身边消息灵通的雁翎几个也早就过来跟她打报告了,她也就知道了他没在任何新人那里过夜的消息。
她安心的同时也暗自佩服他,果然说到做到。
她笑道:“皇上不过来,必是有要事要忙,臣妾跟乐儿虽然思念的紧,但您身边有宫人伺候,臣妾不敢去打扰,更何况……”
她语声停了下来,卖了个关子。
他追问,“何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