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轻孰重,村民们心里都有一杆秤。
好在林家仁义,愿意给大伙儿放假,而且还给了两种方案让大家选择。
“我看啊,还是到集市上雇几个人回来开荒,上工的银子足够雇人用了。而且也省力气。”里正一回家,张氏就拉着他说。
“对,爹,我也是这么想的。”吴大友在一旁接话,而尉氏则小心翼翼守在边上,她也担心公公非要她去开荒。开荒累,而且脏,不是她不勤快,而是因为明明有轻快的活做,自家人还找累干什么?
“你们别犯嘀咕,我早就想好了。”里正挥挥手说,“我们家里连大带小七口人,能开五十多亩地。但是我并不打算一次开这么多,家里人人都要上工,要是开垦的土地太多,咱们也忙不过来。”
“可不是,现在家里已经有十多亩地,要是再多出五十都亩,就是咱们一家连天黑夜睡在地里,到时候也顾不过来。”张氏点点头说。
“爹,够吃就行了,种地还要交税。刚开垦出来的土地长的庄稼又不好,多麻烦。”吴二友更不想开荒种地。在作坊里做事好,省力拿银子又多。
“我去问问子吟,看开垦多少地比较合适。”里正习惯性地说。
“你老糊涂了。”张氏一把拉住他,“家里的事情,你还麻烦子吟干什么?”
“我问问咋的了?”里正不高兴地说,“你们不懂,那丫头精明着了,地里到时候种啥,跟着她种准没错。”
“行,你爱问就去问,不过,别耽搁子吟的大事。没看到那丫头忙的连年都没有过好吗?”张氏叮嘱他。
“我就问一声,又不会耽搁时间太长。”里正拍拍身上,然后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飘着雪花,地上的雪已经到了膝盖,年后的雪下得还挺大的,也不知道今年会是个什么年景?
顶着风雪,里正到了大院中,这个大院比较神秘,平时只有林家自己人进去。里正也还是第一次过来。院门紧紧闭着,里正到了门口用力敲打起大门来。
“咯吱”一声,门应声而开,从里面露出巧儿的小脑袋,“里正大叔?”
“你家姑娘在吗?”里正问。
“在。”巧儿点点头,“原来里正也是过来找姑娘来呢?”
难道还有人也过来呢?里正狐疑跟着巧儿进屋去了。
到了屋子里,果然里面正有好几个人都围着林子吟了。不过让里正注目的不是村里人来了多少,而是树在屋子里的铁疙瘩。
“子吟,你忙的是啥啊?”里正纳闷地问。
“机械,这是用来耕地的。”林子吟指导下人将螺丝拧紧。
“啥?”里正因为吃惊,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围着铁疙瘩转了好几圈,可是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里正,你也是为开荒的事情而来吧?”白春生第一个问。
里正这才想到自己过来要干的正事,“对。子吟啊,你看大叔家开垦多少土地比较适合呢?”
众人一听全都撇嘴笑了起来,刚才所有人过来问的可不就是这个问题。
“大叔,既然你们过来问了,那我就直说了。你们最好是尽力开荒,到时候要是实在忙不过来,不是还能雇人吗?来年的时候,除去稻子,还有玉米可以种植,当然大豆更是好东西,你也知道有多少豆子,我都是要的。就是田头地尾,也得点上其他的豆类。向日葵红薯都得种,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雇人。
在林子吟看来,自己作坊要想做大,必须有足够原材料才行,而原材料只靠自家来供给的话,肯定不行。只有北地的百姓全都行动起来,作坊里才会有源源不断的材料供给。
“要是大家全都开垦荒地,到时候上哪里去找人?”里正担忧地说。
“真的不怕。”林子吟摆摆手说,“很多人家暂时肯定不会大规模的开荒,我们只要先行动起来,才能占到先机是不是?”
“要是种不过来也不行啊。”白春生也在担忧,按照大秦的律法,凡是开垦出的熟地,土地的主人是不能随意丢弃的,否则就要坐牢。
“我是希望大家能多种地的,不过如果大伙有担心的话,也可以根据自家情况力所能及地去开。”林子吟淡笑着说。机械还在试验阶段,她并不想现在就过早说明,以后种地用上机械的话,别说五十亩,就是再来五十亩,应该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只是,有些事情的确需要循序渐进地来,蒸汽式机械,目前来说,还处在试验阶段,煤炭也还没有运过来,机械根本没有来的及试验,要是万一到时候失败了,村民们肯定会失望,说不不准还会埋怨她了。
大伙儿想想也是,开荒的事情说到底是自家的事情,过来麻烦子吟好像有些说过不去。于是所有人又重新围着新机械转起来。
对于手动的除草机、打药桶、翻土机和播种机这类的小机械,林子吟并没有有隐瞒的意思,都一一为村民们解惑了。
“好啊,要是有了这些好东西,种田也不会太辛苦了。”里正一拍大腿说。想想,几十亩的土地,不用一天的时间,就能打完药,该多厉害。而且播种豆子也很方便,一天一个人就下去七八亩,几十亩也就几天的时间而已,顺带着还翻整了土地和除了草……
他越想越兴奋,心里一瞬间就决定了,这一次开荒必须多开一些。
开荒对于百姓来说,是好事情,可对于世家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爹,王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想到了让百姓去开荒?要是每个人都有土里种了,我们的土地要租给谁去种?难不成让我们自己去种吗?”李杰松一看到告示,回来后就开始不停地数落起楚随风,“我看他是故意想找难堪,我就不信了,那些世家能答应呢?”
“闭嘴。”李侯爷看到儿子不着调的模样,气的狠狠瞪了他一眼。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大儿子是真的一无是处啊,倒是二儿子在管事处理问题方面,表现了不凡的能力来。
“传令下去,最近本侯爷身体抱恙,不宜见客,府里任何人不得外出。”李侯爷冷冷地下了命令。
“爹。”李杰松不满地看着李侯爷,“你不让我们参与王爷的事务中,我们不参与就是,为什么还让我们禁足?”他最近刚和醉月楼里的头牌打得火热,让他关在府里还不憋死他。
“如果你敢外出的话,以后就搬离府中,府里的一草一木你都不许拿。”李侯爷拿出撒手锏。
“爹,我又没说什么,不让出去,我待在府里就是。”李杰松吓坏了。不给他生活的银子,让他单独搬出去,那他拿什么出去花天酒天?
“哼,王爷让贱民开荒种田,分明就是想断了我等的活路。”醉月楼后院中,丰城不少世家的家主却聚集在此处商议事情。话题自然针对的是陵王新土地变革。
“没有贱民和良民租种,我们各处的庄子还不得废了。”
……
所有人对楚随风的新变革都痛恨不已,后院的烛光中,每一个人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张老,你倒是说说我们该怎么办?”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摇头晃脑地看着坐在中间的老头子说话。
议论纷纷的人听了,顿时也将目光都投在了老头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