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随风在屋内显得特别惬意,对外面传来的求饶声,他冷笑以对,并不松口。对于楚随风来说,别说苗公公只是一个太监,就是林海生惹了他不快,他都能断了林海生的退路,甚至驿馆内的那两个,哼,算他们识时务,还知道避讳自己。
“王爷。”林子吟低声凑近楚随风耳边,开始和他咬耳朵。“放了这个人,会不会留下祸患?”
“王妃想放了他?”楚随风反问,“一个奴才而已,入不得本王的眼。”
“要是不造成后果,就放了此人。”林子吟声音很轻,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打狗看主人,我们的粮食储备不足,而且还没有做好应对,先别和他们硬碰硬。”
“只是一个奴才罢了。”楚随风的声音忽然提高起来,“居然敢对王妃不敬,该死。王妃不用担心,按照规矩,打杀一个对皇家子嗣不敬的奴才,皇上自然不会责怪我们。”
苗公公一听,心里更加后悔了。
他今日太得意忘形,的确,按照规矩,即使陵王在皇上面前再不得宠。可皇家的威严摆在那儿了,容不得任何人去作践。即使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如果楚随风坚持用这个理由来打杀他,估计最后的结果也是他白死。
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着了。
到了如此境地,他也算醒悟过来了,为什么楚王和瑞王找了那么多理由不过来,而是让他过来宣旨。显而易见,他是被人当枪使了。
后悔害怕,种种复杂的感受一起涌上心头,苗公公觉得他自己快要崩溃了。“王爷、王妃饶命,奴才被猪油蒙了心。以后再也不敢了,奴才该打。”
说完,他顾不得身上痛得要死,用力抽打自己的脸颊。
林海生站在院子里,心里百味交集。
一方面,他看到苗公公落得这样的下场,心里暗自高兴。另一方面,也让他对楚随风更加忌惮起来了。
“王妃,奴才刚才是被猪油蒙了心,在王妃面前放肆。只是奴才说的话,也不是真的挤兑王妃,奴才也是为了王妃着想。”苗公公痛哭流涕,在死亡面前,他完全抛弃了自尊。
“王爷。”林子吟在屋子里开口,声音大了起来。“公公的话虽然粗糙一些,却也不是毫无道理。算了,这件事就揭过去了。圣上既然千里迢迢让他过来宣读圣旨,肯定是有紧急事情要交代,我们还是先接了圣旨再说。”
“圣旨在林大人这儿,奴才谢王爷王妃不杀之恩。”苗公公一听小命保住了,立刻不住磕头谢恩,人没有离开王府,心里却还是有忐忑不安。
“看在王妃的份上,本王就饶了你这一条狗命。不过死罪可以免,活罪难逃。从一从二,断了他的狗腿,让他长长记性,以后再到王府来,才会知道什么叫做规矩。”楚随风冷冷地下达命令。
“是,王爷。”从一恭敬答应一声,再也不逗弄苗公公,过去对着他的两条腿用脚使劲踩下去。
只听到咯吱两声,然后就听到苗公公惨叫声音响彻在院子里。
“太吵。”楚随风淡淡的发话。
苗公公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奴才谢恩。”
他痛的满头大汗,却再也不敢耍一点儿的威风。
“王妃,别被吓着。”楚随风根本不理他,而是在屋子里柔声安慰林子吟。
“没事。”林子吟长舒一口气回答,对苗公公的遭遇,她其实一点儿都不同情,只是为了顾全大局才饶了这家伙一命。
呵呵,林子吟确定以后苗公公再也不敢在她面前张狂了,最起码在北地这儿,老太监没有那个胆子。
“等会儿做压惊的汤给王妃压压惊。”楚随风吩咐屋子里的下人。
“是,王爷,老奴这就过去亲自做。”陆嬷嬷大声回答。
被忽视的苗公公再也不敢有半点儿不满,跟随他而来的两个小太监早就吓得浑身发抖,站在林海生身边,他们没有得到陵王的话,根本不敢上前去搀扶苗公公。
“从一,等会儿让人送公公回驿馆。”林子吟却当起了好人。
昨天下了小雪,此时空中也还飘着小雪,倒在雪地里的苗公公早就失去来时的意气风发,身上那件华贵的袍子也变成了黑一块灰一块,听到林子吟的话,他哆哆嗦嗦地谢了恩,半点也没有嚣张的态度了。
“谢王爷王妃,下官等会儿会将苗公公带回去。”林海生小心翼翼地说。
“苗公公、林大人,可以宣旨了吗?”林子吟淡淡地问。
“杂家这就宣读皇上的圣旨。”苗公公颤抖着说。
林子吟暗自点头,这个老太监虽然怕死,却也能算到硬骨头一类。最起码,他对他自己能做到狠。
骨头断了,身上伤痕累累,自然痛得要死。苗公公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栽在北地这样荒凉的地方。可现在,他顾不得上上的伤,只希望能赶紧宣读过圣旨以后,快速地离开陵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带着颤音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按理说,接旨的人是要当着苗公公的面跪下来,即使楚随风的身份足够高,这个规矩也不能废,否则的话,就是对皇上的不敬。
楚随风和林子吟在屋子里却一直没有出来,倒是秦嬷嬷的声音曾经响亮过:“王爷王妃,垫子准备好了。”
然后屋子里再无声响。
苗公公和林海生苦笑不已,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屋去查看。
老老实实地宣读完圣旨,苗公公就眼巴巴想赶紧离开陵王府。
红缨出来将圣旨接了过去,那随意不耐烦的模样,看得苗公公更是胆战心惊。他到此时才是真的明白过来,陵王根本不在乎什么圣旨。
“朝廷断了北地的粮草和军饷供给,本王就只能自力更生。想必林大人和苗公公也看到了,本王有多穷,北地的百姓过得有多苦。”楚随风冷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苗公公和林海生看到陵王府内低调的奢华,心里暗骂楚随风。穷个屁,瞧瞧这满屋子的琉璃,京城里连皇上都没用上了,他还有脸哭穷。
好似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似的,白贤立刻解释了琉璃的来处,“两位别觉得王爷故意哭穷,王府里一草一木,很多还是靠做生意赚的银子补给,有的甚至还是以商品交换得来的。就说这屋子里的琉璃,那可是外域的商人用来和我们交换物品的礼物。”
原来如此!林海生和苗公公心里总算是平衡一些了。就说嘛,北地只靠着林家,哪能富得这样快。
林子吟听到八面玲珑的白贤管家哭穷,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一本正经的管家大人也会睁眼说瞎话。
“所以你们回去复命,就说北地本王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多余的物品作为贡品上缴。如果皇上实在需要这批贡品,就让皇上用粮草和军饷交换。”楚随风的第二句话到。
林海生听了苦笑不已,苗公公惊得却是连身上的痛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