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哭也分很多种。
比如低泣,无声的流泪,嚎啕大哭。
龙璟虽没接触过女子,但也见过女子哭闹的样子。
他还记得,当时的心情,是很厌恶的。
嫌她们吵,嫌眼泪脏。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沈月萝水眸溢上的一层水雾,他忽然无话可说。
小春一直趴在门缝边,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没有大打出手,没有狂风暴雨。
只是捏了下手腕,这就完了?
他视线一扫,瞄见沈月萝红肿的手腕,忽然想起刚才龙昊好像也掐了她的手腕。
顾不得多想,小春冒着被骂死的危险,又跑了回来,“哎呀,沈姑娘,你的手怎么伤的这么严重,一定是刚才二公子下手太重,要不要给你上点药。”
“不用你假好心,你们一个个的,就会欺负人,我不过是想来做生意,又不是跟你们有深仇大恨,至于这般虐待我吗?龙璟,协议我带了,你想签就签,不想签拉倒,我再找别的顾客就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对着龙璟,她讲话的声音都变的有些娇软,有那么一丢丢撒娇的意思。当然了,这是无意的行为,并不是她有意想做什么。
“拿来!”龙璟背着她,看不出喜怒。
小春接过沈月萝掏出来的协议书,递给龙璟。
沈月萝揉着发紫的手腕,等着龙璟看协议。
安静的御兰院,只有风吹过竹梢的沙沙声,偶尔几只鸟停在竹间,欢快的鸣叫。
沈月萝想起踏进院子时,被一个黑影拎起。
依照院子的布局,那个人肯定藏在竹林里,可是在哪呢?
龙璟看的很快,只是扫了一眼,便已看完。
捏着协议书,他走到书桌前,手指点着上面的一处,抬起幽暗的黑眸盯着她,“你没有定下送货的时间,难道整个永安王府都要等着你送货?万一哪天你耽搁了,送晚了,怎么办?”
沈月萝一愣,她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
可以这么说,她定下的协议书,全是从她的角度写的,所有的条款,都是对她有利。
基于对自己有利的基础上,还是很平公的。
“我不可能耽搁送货时间,每天一早,我跟我的手下,都会准时将肉食送来,风雨无阻,所以你的这个怀疑,不成立!”
龙璟挑眉看她,“凡事总有例外,这个例外,可能是天灾,可能是**,也可能是预计不到的危险,广阳村离永安城整整五十里地,中间经过四处荒石坡,夏季雨水多,山体崩塌也不是什么奇事,途中还得经过两座小桥,同样是夏季,同样是雨水泛滥,若是桥被淹,阻了你的路,你又该如何?这些意外,还不包括人为,这些你想过吗?”
龙璟的分析,让沈月萝有那么一瞬间的无言以对。
准确的讲,这些意外,她不是没考虑过,但她没有太过在意。
桥淹了,货物蹚水背过去就是。山体塌了,另选一条路就是。
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龙璟说的……有理。
“你想怎么办?还想再加什么条件?我可告诉你,条件若是太苛刻,这份协议我是不会让你签的,就像你说的,意外时有发生,我不可能因为那些不确定的因素,跟你签什么不平等条约!”想让她入套,做梦去吧!
龙璟精锐的眸子划过一丝赞赏,来的快,去的也快。
“呵,钱财爷不缺,这样吧,每日送货的时辰,定在辰时,如果超过了时间,按照超出的时间,供爷使唤!”
龙璟开出的条件,没让沈月萝有太大的反应,倒让小春惊掉了下巴。
难道他要失**了?
主子不是最讨厌别人进入他的地盘吗?
似是察觉到小春的疑惑,龙璟轻咳了声,不耐烦的解释道:“永安王府里的杂事那么多,让她帮忙干活有什么不对吗?”
小春低下头,心道:主子干嘛跟他解释,他也没什么意思嘛!
沈月萝一点没多想,只感到这个龙璟根本就是在耍着她玩。
恶意报复,肯定是因为昨天被她撞到了身上某处。
想到这里,她若有似无的视线,缓缓朝他的身下瞄去。
这么介意别人的碰触,难道病好了,身上留下隐疾?
龙璟见她站着不说话,还盯着自己看,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去,顿时恼了。
“你在看什么!”龙璟的声音还算镇定,只是淬了冰的眸子,盛满了他的愤怒。
沈月萝若无其事的眨着纯真的眼睛,不怕死的顶回去,“我这是关心你,鉴于你有不可告人的隐疾,本姑娘大发善心,满足你的无理要求,协议拿来,我重新修改。”她抬脚朝龙璟走去。
越过宽大的书桌,走到他身边,不等龙璟有所动作,一把抢过那两张纸。
拿了桌上的毛笔,弯着腰,就要开写。
龙璟在怔愣片刻之后,迅速站起,好像躲瘟疫似的,接连退了好几步,好像她身上有什么肮脏恶心的东西似的。
沈月萝瞥了他一眼,没理会,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