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对农村中年夫妇神情悲伤地看着钱多多,他们似乎行动不便,相互扶持地走上前,背脊佝偻,神态苍老,他们折腰了背脊,愧疚地对钱多多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们对女儿教导无方,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她就变了一个样,她以前不是这样蛮不讲理的。”
“她有责任,你们也有。”钱多多面无表情。
“是是。”两老老泪纵横,“都是我们的错。”
“你们的错就在于,把她送来这个攀比成风的大学。”钱多多抬头望着天空,“你们应该送她去更好的大学,而不是在这里,成为食物链的底端,受人嘲笑和贬低。”
朱湘是可怜人,钱多多不否认。她只是被这个畸形大学所奴役的底层学生之一,底层的学生受尽欺凌和鄙视,萌生出攀比的心态,不愿低头认错,不愿承认自己比别人不如,更不愿受与自己同等的人指责。
朱湘是无数个底层学生中的典型代表,今天若不是她出事,换成别人,同样也会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让别人承担过错,减少自己的责任感和屈辱感。
反正背锅的不是我,你受什么责罚关我什么事
就算让我赔钱,我死不出钱,你又能怎样
说到底,是这个学校的风气变了味,学校不再是学校,而是畸形虚荣的社会。
晚上开会前,班长就把捐款的通知私下发给了除了朱湘以外的同学们,让同学们筹备好资金。
开会的时候,朱湘不在场,张文拿出一个临时做的募捐箱,神色紧绷地说“朱湘同学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了,他对自己造成的损失感到非常歉意,由于她家境非常不好,这一次损失要赔偿学校和室友总共20万元,这对于她家来说是一笔很沉重的负担,所以我号召同学们给她捐一点款,减轻她的负担。所捐款项排前十的,我会让朱湘来公布捐款款项和捐献者的名字。”
公布前十名听到这几个字,许多富二代开始蠢蠢欲动。
攀比的风气像是无孔不入的空气,深深地渗透在班级的每一位同学当中。
捐款前十名,在她们眼里就变了质这是财力的象征,只有进入前十名的人,才是富人。
全班58位同学中富人就有38位,这38位已经摩拳抆掌,准备好要捐献一个理想的数字打败对手。
这不,她们已经开始敌情,释出虚假消息。
“你们要捐多少啊,我觉得捐个一两百就差不多了。”
“一两百也太少了吧,好歹三四百啊。”
“你们才捐三四百,太丢人了,我捐五六百。”
“那我捐一千。”
“你们身上带了那么多现金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一致地看向了张文。
张文狡猾地一笑“如果身上现金不够,同学可以将你想捐的款项和名字写在一张纸上,投入募捐箱,到时
候再取现交给朱湘同学。”
好主意。富二代们马上找纸笔,用手掩盖自己的捐款数额,奋笔疾书。
封瑶紧张地左顾右看,想偷瞄到别人的数额,掂量自己要捐多少钱,可是她一个都看不到。她在富二代中属于最穷的那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钱并不多,但虚荣心和自尊心让她不想输于别人,被打入穷人行列。
钱多多见封瑶想偷窥俞萱的数额,出于好心提醒了一句“封瑶,我劝你量力而行,不要一时脑热,把你身家家当全部都捐出去,不值得。”
封瑶一听就来气“关你什么事,我爱捐多少就是多少,哦我知道了,你没钱捐,所以你就来嘲讽我是不是”
钱多多懒得理她。
容诉悄悄问骆戈“少爷,我们捐多少”
富二代们竖起耳朵。
骆戈眼也不眨“就捐我平时捐款的最低数额吧。”
富二代们松了口气,最低数啊,原来他也不捐多少,那我们就不用担心捐款水平被拉高了。
容诉点点头“哦哦,一万块是吧,好的。”
富二代一万块,那差不多等于我们一个月的生活费了我们只想捐几千,你不要拉高捐款线好吗
俞萱皱皱眉头“虽然我也是受害者之一,但是我真的觉得她挺可怜的,一万有点少了,我捐个两万吧。”
富二代们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富二代们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敌意和试探,钱多多看着她们为此挣红了眼的样子,嘲讽地一笑,懒得劝她们别做傻事。
张文看时间差不多了,拍了拍募捐箱说“下面请各位同学按照座位依次上来捐款。”
穷人们根本不需要犹豫捐多少钱,按顺序走上去,紧巴巴地把自己口袋里的钱摸出来,丢了进去。看到穷人手里那一张张鲜红的纸币,富二代们更加坐不住了,轮到自己的时候,揣摩一个可能的数字,写在纸上,也跟着丢了进去。
除了朱湘的室友外,所有人都上去捐了,连受牵连的钱多多室友,也捐了。
俞萱向来心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捐款,而且她不差那点钱,可是室友们家境都处于中下水平,还勒紧裤腰带去捐款,可见被张文洗脑不浅。
捐完款后张文抖了抖募捐箱,不怀好意地冷笑“钱多多,你不捐吗”
所有同学的视线一致射向钱多多。
俞萱挡在钱多多面前“干嘛,捐款不是自愿
吗,人家想捐就捐,不想捐就不捐。”
封瑶冷嘲热讽“我看她是没钱捐吧,勤工俭学好像最近都没有去过了,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所以才求人家免费赏给她吃。”
“原来是这样,难怪了,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没有善心的人。”
“别这样说,人家那是为了省钱,为下一次装阔气而用。善心算什么,有装阔气重要吗”
富二代们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