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一愣:“你和你婆婆难道不是这样么?”
陶玉早就结婚了,可因为工作的关系持续出差,她叹了口气:“我婆婆费尽心思想我和我老公离婚,不说了,字字血泪。”
安溪瞪大了眼睛,义愤填膺:“怎么会有这种婆婆!”
“你可别不知人间疾苦了,摊上我这婆婆等于摊上个妈嘞。”陈想容——陈珂可是看过《双面胶》的,那一顿婆媳折腾啊,能把人闷得心肌梗塞。
安溪父母重男轻女,只想着他们儿子,被放养的安溪有钱的时候只会问她要钱,现在离婚了,基本见不着影。
安溪也就和父母签了赡养协议,但多余的钱是没的,干干净净。
家庭亲情不深,让安溪对陆恒的感情是又当自己男人,又当爸,又当儿子,可惜遇人不淑断了干净,现在就剩个亲妈似的婆婆。
李嘉慷全程闭眼旁听,听到好玩的地方,嘴角会弯一点点。
安溪的好心情维持到进入剧组,她看到发港式点心的张柠,忍不住掏出早就收到的几大主演名单,找了半天的确是没有找到她的。
“胡颜是不是最近公布怀孕消息的那个?”
陈想容突然问。
安溪“啊”的一声哀嚎,她委屈巴巴地拉住陈想容的胳膊:“是!所以演女学霸,看不起我资本主义做派穷学生的就是她来啦!?”
陈想容好整以暇,轻轻挑眉:“是哟,所以你和张柠,要演对手戏了哟。”
再不近网络的人,也会不得不知道一些消息。
何况他原先就是在《城月传》剧组,还差点被当事人当做情敌——濮煜扣上青年中山服,喉头处最后一个纽扣。
他戴着金丝眼镜,头发三七开,面貌斯文平静。
“再帮我固定一下后背处吧。”
服装师连忙应道:“好的!”
天晓得原以为还是小年轻会更活泼一点的服装师被濮煜几日来对服装的高要求,忙得应接不暇。
哪怕是剧组人员都觉得这回的濮煜,严格到极致。
安溪换上白衬衫和鹅黄蕾丝长裙,白衬衫和长裙是那时期女学生在课后热爱的装扮,她觉着裙边够大,便蹦蹦跳跳转圈给还没换衣的陈想容看。
濮煜经过她身边,瞧着她仿佛迎春花似的,天真烂漫的模样,微微颔首:“入戏这么快,难得了。”
安溪转过这个圈,连忙站直抬起眸子:“濮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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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开戏十分自由,而张柠又有别的档期,所以安溪最不想排演的部分是头一个来的。
戏里,安溪饰演的陈小语出身富贵,性格里就带着一些娇气与不知事,而张柠饰演的穷学生胡青则吃惯了生活的苦,对安溪这样的小资主义抱着十分的不喜。
而矛盾爆发最大的一次,就是学校的踏青。
陈小语热情开朗,在班级里有极好的人缘,她提议女生可以扎一样的头花,这样拍照会显出她们是一个班,一个头花对大多数人来说本身是不值多少钱,得到了大部分女生的赞同。
可对胡青来说,她连读书都是母亲咬牙挤出来的,自然不可能花额外的钱去买个一样的头花。
她当场反驳,认为陈小语这是个不好的提议。
而陈小语也娇气,她口快:“那我给你买吧,我们就可以戴一样的啦!”
胡青自尊心极高——可想而知,一场女学生间的争吵。
张柠的服装是三套学生校服,蓝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裙到小腿中央,格外朴素。无论是陈小语这个角色,或者是胡青,都是十分考验演技。
因为陈小语的角色一旦演不好,就会显得娇蛮自以为是——而她的胡青,则会显得刻薄。
她自信能将胡青演绎出刻苦、严谨、和带着一点倔强的样子,只是不知道安溪会怎么样。
她没有再和《城月传》时紧紧盯着安溪,余光却能看到她,安溪此时抱着剧本正在冥思苦想。
临开眼抱佛脚,张柠也是长见识了。
她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开拍时,前面的几条一条过,爆发冲突的这一条——
安溪瞪大着水汪汪的眼睛,双手撑在讲台上,一只脚脚尖点地,另一只放在前面,显得身体微微前倾:“那我给你买吧!”
下一秒,安溪咧嘴笑,露出白白的六颗牙:“这样我们就能戴一样的啦!”
就像和人撒娇似的,可爱极了。
张柠愣住了,愣得她说不出话,接不了下一句台词。
而总是站在导演一边看着的濮煜,也忍不住微微露出诧异表情,进步太多了。
“胡青?”
这一条自然没过,张柠举手示意:“抱歉!我的锅!”
她调整呼吸,场务喊“开始!”,她一下进入状态。
这一回,安溪说完:“这样我们就能戴一样的啦!”后,胡青的眉心蹙得更紧,嘴唇抿得更深,缓缓,她说:“我不需要你给我买头花。”
“像你这样随便一个提议就一呼百应,想要戴头花就想全班女生都顺你的愿,想要野外烧烤就想以多胜少筹生食的钱、想要好看于是大放厥词女学生只得穿皮鞋才好——你不知道班级里不是只有你们这些有钱人的么,如果不是你这一出、那一出,使得我们这些不合群的愈发不合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