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非打了个寒颤,要是真发展到这境地,往后他定沦为整个江南的笑柄。
不如……垂死挣扎?
正要说闲话引开这四人的注意,背后五六丈外传出极轻微的细响,容非尚未回头,忽听“嗖嗖”两下破空之声。随即“啪啪”闷响,最先逮住容非的壮汉“啊”的大叫,头破血流。瘦子晃了晃,脸朝下摔翻在地。与此同时,他们脚边掉落两块石子。
转目望向南面,不知何时,老树底下多了位身形窈窕的少女,她荼白纱衣与水蓝罗裙风里翩飞,宛若惊鸿,被浓绿瘦青的山色衬托出一股出尘仙气。
她手上抛接石块,素净面容既有忍俊不禁的笑意,又有如临大敌的紧张,与容非目光相接的瞬间,明眸潋滟起一丝刁滑。
她没跑远?
容非担忧多于惊喜,被美人相护的尴尬油然而生。
垂目觑见自己衣冠不整的颓态,容非俊颜通红,自暴自弃——罢了,只剩亵裤的样子都被她看光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除去倒下的一人,余下三人见秦茉露面,怒火中烧,互相使了个眼色。
容非趁他们暴怒之际,用尽全力去抢夺当中一人的木棍,并大声疾呼:“姑娘快跑!”对方紧拽不放,二人扭打在一起。
另外两名大汉挥舞棍棒,顺手朝容非的腰背狠狠抡了两下,嗤笑数声,迈步奔向秦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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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风乍起,静谧林间,层层枝叶如潮水涌动。
那两棍猛敲在容非身上时,秦茉的心骤然抽搐,没来由一痛。
他想让她自个儿逃命?
平心而论,秦茉对容非谈不上情谊,但让她丢下他不管不顾?他也太小瞧她了!
石块应手飞出,掷向当先的蒙面人,力度不大,准头极佳,正中其腮骨。那人嘴角鲜血淋漓,咆哮如雷,又忍不住捂嘴呼痛。
容非见秦茉不但没离开,还跟人斗上了,他顾不得骨痛欲裂,一咬牙,徒手夺下一男子的木棍。
对方练过一点功夫,猱身而上,拳脚颇有章法。
容非如众多商贾世家子弟一般,年少时视剑术、骑射为功课,成年后早已抛诸脑后,兼之从小到大没机会与人打架,仗着手上棍子,胡乱挥打戳抽,堪堪打成平手。
眼见两名灰衣人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情,舞弄木棍击向秦茉,容非暴怒,原先的退怯烟消云散,怒遏:“不要脸!俩大男人欺负一姑娘!有什么招,冲我来!”
被他这么一吼,那二人大抵觉丢人,犹豫片晌,转身跑回,意欲先解决容非。
秦茉借机从地上摸了两把石子,边扔边叫道:“跟他何干?是本姑娘掀的局!”
那二人背上受了石子,一蹦三尺,再度折返。
秦茉脚步异常敏捷,东奔西绕,数尽避过两个蒙面人的追截。然而她终究为女子,撑了一阵,还是被对方堵上了。
容非情急之下,使劲砸打了缠住他的壮汉,无奈木棍被人抢回。他管不了细枝末节,唯有抢到秦茉身边,以免她落了单。
秦茉进退维谷,石头也全扔完了,见壮汉目露凶光,以淫|邪眼神打量她,她心下发怵:就这样落到几个鼠辈手里?他们会以何种龌龊手段折磨她?
冷不防身后劲风来袭,她暗叫糟糕,这棍若敲在后脑勺,非死即晕!
电光石火间,容非一个箭步,右手前探,抓住她的肩头,强行摁将她于怀内,并举起左臂,护住她的头脸,硬生生替她挡了这一记!
“嘶”的忍痛声自容非牙缝中挤出,抆过秦茉的耳廓,亦直抵她的心房。
纵然这家伙讽刺她、窥觊她、暗随她,关键时刻,却跳出来保护她。
秦茉无闲暇感叹或感动,以最快速度拔下簪子,狠心瞄准蒙面人的左眼戳去!她得让他们见识见识,秦家大姑娘可不好惹!
那人闪避不及,被簪子划伤了脸,惊惶间气焰减半。
容非左前臂受了沉重的一击,犹自竭力抬脚踢人,扯开嗓门喊:“来人啊!有强盗!”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二人拼死顽抗,灰衣汉子生怕耗下去,真引来山民,跑回扛起晕倒的同伴,抢了容非那件缎袍,朝来路狂奔。
容非捂住高高肿起的左臂,胸口起伏,微喘着气,哭笑不得。
“你还好吧?”秦茉见他俊容惨白,语气软了几分,取了手帕,抆拭簪子。
容非痛得额渗细汗,疑心臂骨被打折了,仍咬唇摇头。
秦茉见状,眼底怜惜之意顿现,唇角则不由自主抿笑:“别逞强!此时回镇上,只怕撞上骗子同伙,你且随我去秦园处理伤口。”
容非方知她要去镇子边缘的庄园,讷讷地道:“姑娘回家也不多带个仆从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