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茉眼底掠过一丝迟疑,逐渐化为坚定与狠绝。
容非已预备好挨上一耳光,还暗搓搓想着,她最好两边都打上,否则他浑身不舒坦。
不料顷刻间,她那柔软的丹唇,径直撞在他错愕的薄唇上。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随即以香馥馥的小舌撬开他的皓齿,将自己喂了进去。
怎么回事!容非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惊呆了。他茫然眨眼,暗忖是否喝多了,正在做无法言说的梦。
然则那熟悉的濡湿与馨蜜,有着超乎寻常的真实感。
起初不熟稔的生涩与怯意褪去,她的吻变得凶悍且猛烈,有着近乎于掠夺的强势,极尽霸道之能,不容抗拒,不容质疑。
容非被摁在靠背上,只能承受这狠且急的亲吻,舌唇纠缠,交换酒意,芬芳蚀骨,并非浓情蜜意的挑弄,而是挑衅与宣战。
飘忽清风自窗缝渗透进房中,雨后黄昏柔柔的天光映照于壁上,光影悄然挪移,宣示时间流逝。
秦茉居高临下,半身力量坠向容非,自带压迫之意;而容非仰着面庞,陡然生出卑微之态,似在极力渴求着她的恩宠。
见鬼了!若非他疯了,就是她狂了!
容非猝然心惊,反应过来后,双手轻托她颤抖的香肩,迅速投入这骤然的“口舌之争”。
二人闭了眼,互相勾弄舐咬,如同一场如火如荼的搏斗,攻城掠地,寸土不让。
羞涩?轻啄?温柔?甜蜜?不存在的!唯有绵延不绝的撕、咬、搅、缠,牙齿磕碰,舌根发软。
容非沉溺在诡异的热烈中,试图细细碾磨,好让她缓下来,感受乐趣,无奈她如强取豪夺一般,半点也不“怜香惜玉”。
最终,秦茉以微弱优势,在他舌上轻咬了一口,不痛不痒,却隐含无尽逗引,结束了这场争斗。
妖精!
容非心口起伏,微微喘气,数寸之火已腾起,恨不得立即将她掀翻,撕扯缎子,仔细揣摩她温婉清雅的伪装下,包裹着怎样的一颗心。
他正准备下一步,未料遭她抵住。
秦茉颊畔泛红,眼波流转,朱唇悠然透出胜者喜意,语调慵懒如猫。
“旧账,先算到这儿吧……我得回去了。”
说罢,复在他眉心落下轻柔一印,如像那夜后巷,他对她的所为。
当她手掌从他心跳所在抽离时,纤指隔着薄衫,有意无意轻挠了一下。
挠得他心头痒痒的,半身酸麻。
要命!容非傻眼。
这世间玄乎了,眼前红粉花飞,飘满星辰碎屑。
他唇角掺笑,推窗,唤南柳上楼开锁,无视跟在后偷偷窥探的东杨,然后以买饭菜等理由,支走他们二人。
秦茉躲回衣橱之侧,待两名护卫离开院落,方迤迤然行出。
容非赶忙披上外衣,整理仪容,亲自送她下去。
他屡次想牵她的手,与她并行,她却故意加快步伐,丢下犹自晕头转向的他。
出了院门,她回身嫣然而笑,温声道:“容公子且留步,不必远送。”
容非总觉得哪里不妥。
目送她窈窕身姿消失于街角,他一拍大腿:不对!她、她这算什么?还击?
细味她绵长而彪悍的吻,再无上回的被动和木讷,如被指点过!整个过程,全然不含温情与蜜意,倒像是……宣泄?
容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事实——她从不曾答应与他一处!
所以……她与人订了婚约,明知他倾慕她,拒绝他之后,又借“还衣裳”的名义,来啃他、摸他、撩他,而后心满意足地跑了?
容非咬牙切齿——堂堂家主,叱咤风云,竟被一姑娘推至榻上、尽情欺负!差点无反抗的余地!
来日若她诱他,霸王硬上弓,将他吃干榨净,又不肯嫁他,届时,外人会怎么传?
——秦东家在自家的院落里,悄悄豢养了一容貌英俊的画师租客充当面首……噢!那位面首还是贺家家主。
不不不!绝不能沦落到这境地!
容非委屈之余,磨牙吮血,暗自发誓——若不把她娶到手,他不姓容,也不姓贺!
···········
秦茉独自沿着街巷,绕道回主院,装作轻松平和,心则跳个不停。
她,居然将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摁在木榻上,用尽浑身解数,强……吻。
魔怔了?
意外地,她隐约从渐趋于成熟的技巧中,获得微妙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既有大仇得报的快慰,亦有唬住他的欣愉。
回想容非勾住她的腰,脑袋靠向她的腿,蹙眉,嘟囔着“你不要嫁给别人……嫁给我就好”,她真有种想哄哄他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