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侯莫冲动,总归是沈侯的骨血,莫得沈侯日后后悔。”姬灏川劝沈天道,“那朱砂姑娘不过私托了终身给君相,未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未有一纸婚书,还算不得真,沈侯大可在君相正式与你说及此事之前将她许配人家,这岂非更妥当?”
“帝君此法好是好,只是以君倾那般狠毒的心,这无异于下臣让娶了那不孝女的人家家破人亡。”沈天的脸色是一脸的愤恨,忽然间,他转到了姬灏川跟前,朝他深深躬下了身,“下臣……有一不情之请!”
“沈侯这是作甚?平身了说话。”
“下臣,下臣……”然沈天迟迟说不出口,似乎他要说的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似的。
“这里无旁人,沈侯但说无妨,孤不怪罪沈侯便是。”
“敢请帝君将那不孝女纳入后宫之中!”沈天将腰躬得极低,说着只有他们两朝都为重臣的沈家人才敢说的话,“无需给她身份,亦无需将她瞧上一眼,让她老死宫中即可!他君倾始终要忌惮帝君!让他可望而不可及!”
就算不喜,可这也算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然沈天这番话,根本不像是在说自己的女儿,而像是在说自己的仇敌一般。
“沈侯……”姬灏川话里是迟疑,眸中却是有浅笑。
满意的浅笑。
“还望帝君全了下臣这个不情之请!”
“不过一个后宫无名之位而已,孤给得起,沈侯快快平身便是。”姬灏川伸手去扶了沈天,“沈侯与沈将军可是燕国的肱骨之臣,沈侯更是未来的国丈,沈侯之请,孤岂有不应之理。”
沈天直起身来,看着姬灏川,沉声道:“倘那不孝女真是君倾心中之人,她若入宫,于我等而言,是好事。”
“是以孤还当感谢沈侯才是。”姬灏川笑,“明日孤便让崔公公来沈侯府上宣旨。”
“谢帝君!”沈天也笑了。
“好了,时辰不早,孤还要回宫批阅今晨呈上的奏折,改日若是再有暇时,再到沈侯府上品茗。”
“帝君……”沈天似要挽留,姬灏川却当做什么都未听到,只对他浅笑道,“沈侯可还要送送孤?”
“下臣自当要送送帝君。”沈天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恭敬道,“下臣送帝君到街门。”
安北侯府街门外,护卫与马车一直在等候着姬灏川。
直至姬灏川登上马车,马车驶到前方转角再不见影子,沈天这才转身回府。
而这时,大夫人正匆匆而来,见着沈天走回府来,她连忙问道:“侯爷,帝君呢?”
“你还好意思问!?”沈天走了几步后又继续喝骂大夫人道,“不是早差人去惜花苑告诉你帝君到府上来了!?让你让葭儿速速准备一番前来见一见帝君你是干什么去了!?”
“侯爷,我——”
“帝君已摆驾回宫!还说什么说!?”沈天脑怒不已,看都不愿看大夫人一眼,“去玉湖!”
听到沈天说去玉湖,大夫人怔了一怔。
侯府外,有侍卫护卫的马车车上。
姬灏川端坐着,看向恭敬跪坐在一旁的崔公公,冷冷问道:“崔易,你觉得,是她吗?”
“回帝君的话。”在姬灏川面前,崔公公不论何时都恭敬异常,也比常人足够冷静,“奴才觉得是她。”
“她还活着。”姬灏川轻轻一笑,不知是喜还是怒,“孤这是该欢喜还是该愤怒才是好啊?崔易你说呢?”
“只要帝君高兴,怎样都是好。”
“四年前以为死了的人,如今竟都活过来了啊……”
“不管多少人活过来,最后的赢家都只会是帝君。”
“崔易这马屁拍得好。”姬灏川冷冷一笑,“这是必然。”
马车朝皇城辚辚而去。
安北侯府内。
朱砂走在君倾身侧,只见总有鸟儿朝他飞来,围着他打转,对他啾啾叫着,似乎对他极为喜爱的模样。
甚至有鸟儿停到了朱砂肩上来,片刻后才扑扇了翅膀飞走。
君松握着剑,在后边如影随行。
这一路从前厅走往玉湖,君倾再未说一句,直至即将走到玉湖边,才听得他轻轻淡淡道:“朱砂姑娘直接带我走往曲桥吧,我看不见,再美的景于我而言也无用。”
不知为何,听着君倾这一句话,朱砂竟觉自己的心有些……疼。
君倾自然不会知晓朱砂心中感觉,朱砂未握他的手,他走得并不快,又似乎是他根本不想走快,从前厅走到这玉湖边,他们竟是走了小半个时辰。
“朱砂姑娘很快就能见到想见的人了。”君倾道。
朱砂望向曲桥方向。
此时正有两名家丁从水面下浮起来,他们的手中,托着一个人。
一名身穿米黄色布衣的女子。
朱砂当即不顾君倾,朝曲桥方向冲去——
素心!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