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澄芳羞红了一张脸,轻轻地捶了一下那人。
谢凉萤朝男子盈盈一拜,“表姐夫。”
柴晋扫了谢凉萤一眼,客气道:“五妹妹越来越像个大姑娘了。”他转向谢凉云,调侃道,“倒是六妹妹,还同前几年一样,半点儿没变。过几年可就要嫁人了,再这么下去可不成。得向你姐姐学学。”
谢凉云气呼呼地道:“早知道我就不来了,一个个的都数落我来着。”
柳澄芳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我早就在园子里摆好了茶宴,咱们一道过去吧。”
不情不愿的谢凉云被柳澄芳拉着往里头走。落后一步的谢凉萤借机与柴晋攀谈起来。
“听说前些日子芳姐姐在海棠楼宴客,有人救了一位公子。不知道表姐夫知道这件事吗?”
柴晋有些吃惊,他同薛简认识,当日赵小姐救薛简的时候也在场。薛简是去南疆办差得的伤,这趟却是陛下给的密差,所为何事就是他都不知内情。当日为了防止薛简受伤的消息外露,他已经嘱咐过海棠楼的伙计和赵家小姐别说出去了,并未到场的谢凉萤是如何知道这事儿的。他在朝上已是多年,有些事想的就多了。
看着柴晋眯起的眼睛,谢凉萤有些心惊,觉得自己问的太鲁莽了。只能又解释道:“表姐夫也知道我如今外头有个铺子,这是铺子里的伙计告诉我的。”
柴晋并未因此放下戒心,只敷衍道:“是赵御史家的庶小姐救的人,当时我已经离开了,旁的就不知道了。”
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得知薛简无碍,且如前世一样被人所救,谢凉萤的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酸涩。到底还是同前世一样的……
柴晋一直暗中观察谢凉萤的表情,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柳澄芳见未来夫婿一直在盯着自己表妹看,登时脸色就不大好。她几步过来挽了柴晋的手,作天真状问道:“阿晋和五妹妹说什么呢?”
柴晋摇摇头,“没什么,阿萤不过是问我前些日子你在海棠楼办宴之事。”
“哦。”虽然应了,可柳澄芳还是紧紧地挽着柴晋的手。她瞥了一眼谢凉萤,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时,误以为她是因勾引不了柴晋而难过。不由得心里怒气大盛,暗道要提防这个妹妹,以后少来往才是。
一场茶宴因四人各怀心事没多久便散了。
回去的马车上,谢凉云面露羡慕,对谢凉萤道:“若是我以后也能嫁个像表姐夫这样的男子便好了。姐姐你看到了吗?席间表姐夫对芳姐姐真是温柔极了。”
谢凉萤不由得苦笑。她自然是瞧见了,只是这极大地打击了她的复仇之心。从薛简被赵小姐救了,再到柴晋和柳澄芳一如前世的恩爱,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前世原有的发展而去。谢凉萤怀疑仅凭自己,根本无法撼动谢家。更何况是柳澄芳了。要动柳澄芳,必然越不过柴晋去。
难道自己真的就只能任由事态如前世一样,而毫无任何改变之力么?
谢凉云见她不理自己,气恼地把头扭向一边。
马车经过贡院,谢凉萤恍若初醒,出声自己要先去看看铺子。如嬷嬷本还不愿意,但拗不过谢凉萤,只得先带着谢凉云回去,等会儿再另派马车来接她。
谢凉云看着姐姐进了铺子,不忿道:“也不知道祖母和娘那里看上姐姐了,竟给了那么好的铺子。”
如嬷嬷是知道内情的,对她可比对谢凉萤好多了,温声劝道:“待六姑娘出嫁了,老夫人和三夫人必会给的更好。”
这才把谢凉云给哄住了。
她们自回谢家不提,且说谢凉萤从后门上了铺子二楼,照旧是魏阳带着账册过来见她。
周掌柜忙于处理字画的生意,事事亲力亲为,并没有太多的闲余时间来和谢凉萤商量。正好魏阳和谢凉萤能说得上话,便将这事儿交给了魏阳。
魏阳见了谢凉萤后,两人就脂米分生意聊开了,定了三日后正式售卖魏阳研制的脂米分。
谈完了正事,魏阳踌躇了下,问道:“东家可知道你外祖家近来是不是遇上了要用大笔银钱的要紧事?”
“嗯?”谢凉萤把手上抿了一口的茶碗放在手边的桌上,不解地看着魏阳。
好端端地怎么提到了颜家。
☆、第17章
魏阳道:“我前日出门消食的时候撞见了颜家金铺的人,见他行迹匆匆。因走得匆忙还掉了件东西,我替他捡起来的时候发现竟是宫中之物。颜家是官宦人家,宫里有个把赏赐乃是寻常事。但他抱着那东西进了金铺而不回颜家,却叫我奇怪了。再者,一个小小伙计怎能拿得到那等名贵之物。”
谢凉萤扬起头,等着魏阳接下来的话。
“我也有听闻,普通官宦人家若是遇上难关的确会将赏赐之物悄悄融了或变卖还钱。只是我未曾听闻颜家遭难,他们铺子也经营的很好,理当不缺钱才是。何况颜家若有难,东家的祖母岂会袖手旁观。”魏阳对上谢凉萤的眼睛,微微一笑,“不知道东家晓不晓得这事儿。我想着,若真是颜家遇上难以开口的祸事,不好向谢家开口,东家不妨回去提一提。都是姻亲,该帮的时候还是该帮上一把。”
谢凉萤向他点头道:“多谢魏先生提醒,若不是你,怕我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魏阳道:“东家莫怪我多事便好。”
周掌柜从楼下上来,对谢凉萤道:“东家,谢府的马车在楼下等着呢。”
谢凉萤道:“我这便去。”又对魏阳道,“三日后就拜托先生了。我若能来就尽量过来。”
魏阳拱手相辞,“万事有我,东家不必忧心。近来年关将近,东家回去路上可小心着些。”
谢凉萤朝他一笑,提起裙裾下楼上了马车。
回府的路上,清夏终于忍不住了。她对谢凉萤小心翼翼地道:“姑娘可有发现……魏先生,有些不对?”
“嗯?”谢凉萤挑高了眉,示意清夏继续说。
清夏咬了咬唇,大着胆子地把自己想的向谢凉萤吐露,“姑娘许是没察觉,但我在边上瞧着,总觉得魏先生看姑娘的眼神不对。”
谢凉萤眨了眨眼,这个她倒的确没感觉出来。她只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挺有话说的,很多想法也都合得上。但这种感情与男女之情无关。谢凉萤是爱过的,无论前世还是重生后,她心里从来就只有薛简。所以她很明白自己对魏阳不过是朋友之情。
清夏见自家姑娘似乎被她有些说开窍了,接着道:“寻常账房先生也没有他那样上心的,拿着一份薪,干两个人的活儿。天底下善心人是有,但哪里能生出这么多的好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姑娘可得小心些才是。你寻常来铺子可都是魏先生同姑娘商量事,周掌柜不是有事就是不在,那儿来的那么巧。”
谢凉萤被清夏这么一说,如醍醐灌顶。原先对魏阳的好感顿时归零。
铺子是谢家给自己的,里面的人自然也都是谢家原先的老人。那么,祖母他们会不会在里面安排些眼线?周掌柜借机不在,是不是想给魏阳制造机会,到时候让自己沾上阴私,致使自己声誉扫地。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谢凉萤自己给推翻了。家里头的姐姐妹妹除了大房的大堂姐早早出嫁后,其他都还待字闺中,若自己出了这等事,怕是整个谢家的姑娘都会连带着被人看不起。祖母对谢家的看重众所周知,绝不会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