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正值夜色将至之际,家家户户都烧起了炉灶准备开饭,袅袅炊烟腾空升起,将因为夜色将来的小村庄添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薄纱随风飞舞,有些飘荡在微微发黄的草叶上,有些游荡在硕果累累的果树上,更甚有些直接落在努力绽放的花朵上;如此人间仙境,衬着远处孩童发出的欢畅笑声,让人不禁想起岁月静好、时光绵长这样美丽的词语。
而就在这片神秘的小山村中,有一户寻常的人家大开正门,小屋精致错落,小院野花飘香,正是一处最简单过乡村小院的模样。
而就是在这样一处宁静清幽的小院之中,一个身着淡紫色长裙的女子正满眼幸福的依偎在一个身形颀长高大的男子怀中;男子温柔含笑,动作极为小心的搀扶着女子略带不稳的身形,指着前方不远处正在灿烂盛开的一簇红色小花给女子看;而就在这时,忽然男子又低头在女子耳边似说了句什么,逗得女子如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立刻埋首进他怀中,红彤彤的脸颊竟是比果树上垂挂的果子还要娇艳饱满,几乎要人恨不能捧在掌心之中好好地亲个够;而男子显然对女子的主动投怀送抱很是受用,立刻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密长的睫毛温柔低垂,依然无法遮掩眼底流露出来的宠溺之光。
这一幕,恰好被从云缝中泄露出来的霞光笼罩;刹那间,男女的身上都通知被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宛若从天上降临人间的仙人;尊贵无比,要人生羡。
朱泽端着药汁从厨房中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先是一怔,跟着发出一声冷哼:“阿昭,该吃药了。”
听到朱泽的呼唤,正埋首在男子怀中的女子抬头望过来;那是一张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绝色面容,一眉一眼都宛若美到了极致,尤其是在眼底光波的流动间,更是难掩其风情,要人如饮酒般恨不能醉倒在她的眼波之中。
可此刻,就是这样一张倾国之容却是露出快要哭的表情,一把抓紧了怀中男子的衣襟,撒娇般的在他怀里低低的祈求:“我不吃药,我不要在吃药了……”
听到女子带着祈求般的嗓音,男子温柔的眼底同样闪烁着难言的心疼,回头看了看端着药不动的朱泽,又将目光落在她已经凸显出来的小腹上,眼底闪过一丝揪痛,可很快就恢复如初:“阿昭,你要听话,吃了药才能根治你的病,才能生出健康的宝宝。”
听到男子的劝说,徐昭明显不悦的皱紧了眉心,小声嘀咕着:“我明明就很健康,是你们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天天都折磨我给我灌苦汤子。”
听到徐昭这么说,男子明显身形一僵,微微抿着宛若桃花般淡粉的嘴唇不再言语。
徐昭低着头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扯着男子胸前的衣襟,本以为会跟以前一样,听见她说不吃药他一定会想出很多很多好听的话来哄着她,可是她等了半天别说是听到那些让人醉心的话了,就是连他的声音也没听到。
忍不住的她抬起头看向他,当她看见他眼底明显的痛苦之色时,本是疏懒的心一下就被高高的揪起,一双小小白白的手,也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襟:“夫君,你别难过,我吃药,现在就吃可以吗?”
听到徐昭的一声低唤,男子清绝的脸上刹那间流露出一丝迷茫,好似那声‘夫君’并不是在称呼他一样,但是在片刻之后,迷茫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强烈的执着。
男子紧紧地将怀中之人抱在怀里,精致莹白的肌肤如远处山头上的皑皑白雪,纯净无暇到让人炫目;他的声音轻缓,就像山涧清泉,让人听着整颗心都平静下来:“阿昭,你再叫我几声。”
徐昭将整个人依赖般的靠在他怀中,眨着清澈的眼睛问:“叫什么?”
“你刚才喊的,夫君。”
听到男子这样说,阿昭立刻灿笑出声,伸出修长的手臂轻轻地勾住他的脖颈,扬起精致的小脸深情的看着她;胳膊上低调华丽的袖衫被风轻轻撩起,在两人之间如精灵般妖娆摆动;而就是在这样醉人的风景之中,徐昭妙曼的嗓音轻轻软软的响着:“夫君!夫君!夫君!……”
一声声夫君的呼唤,就像一剂剂鼓槌重重的砸在男子的心口。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几乎将整个人都嵌在她身上;他不敢抬起头看她,害怕再多看一眼,这已经深入骨髓的执念会让他连灵魂都可以抛弃;俊美清绝的脸深深地埋在她的发间,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他轻轻的笑着,笑的眼角都沁出了泪,笑的眼底的悲伤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
徐昭感受着他身体微微的颤抖,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呼唤而格外开心所致,所以便也满脸笑容的搂紧了他,一双灿若星眸的眼睛里尽是皓皓皎白之光。
等服侍了徐昭吃下药后,男子又抱着她在院中的躺椅上坐了一会儿,待夜色渐渐浓郁,这才抄起她的膝盖将她抱起缓步走进屋中,待亲手为她盖上锦被放下纱帐后,才又步出门外。
门外,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朱泽快步走上来,像是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他:“早就知道你是个疯子,没想到疯起来连我都佩服。”
男子一扫先前的温柔多情,冷冷的看向他:“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些,那么对不起,我要进去陪阿昭了。”
“裴世子!”看着男子转身要走,朱泽立刻把声音提高,喊住他,脸上闪过痛色:“放弃吧,你应该知道,现在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梦,等她彻底找回记忆的那一天,她一定会离开你。”
男子身影一震,脸上的沉默让人看了只想流泪。
朱泽走上前一步,又道:“梦醒了就会了无痕迹,空空的什么也留不住;你应该知道她现在的记忆出现混乱是因为旧疾所致,也是因为从那个人身上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不愿意面对所致;在她的生命里,或许你曾如星火般让她瞩目凝望,可你要知道,现在她的目光已经从你的身上移开;为什么还要苦苦执着,哪怕是用一个梦来骗自己,也不愿意放手。”
“放手了,她就能幸福吗?”男子质问着朱泽:“你别忘了,伤他最深的那个人不是我,是他。”
朱泽怔愣了片刻,道:“你也知道伤她最深的那个人是他,因为太在乎太爱了,所以才会受伤严重不是吗?世子,你是我朱泽这辈子见过的最与世无争的一个人,你温柔平静,胸有自有丘壑,其实该舍该得你早就心知肚明,不要为了眼前的迷障选择上一条真正的错路。”
错路吗?真的是错路吗?!
男子抬起头望向远方,那个方向是大梁,那个曾经是他家的地方,那个曾经承载过他最多记忆让他最深刻的地方。
朱泽长叹一声,道:“半年时光已过,我们缩在这个小小的山村之中过的平静安然,可是这份平静已经将要被现实撕破;我听到你的手下向你汇报的消息,大梁和大宛将要开战,双方盾兵各三十万直逼两方边陲;你认为,如果她听到这个消息还能安然的待在这里吗?一边是她的亲人,一边是她的爱人,都与她息息相关,你我不能为她做决定,这个决定必须要由她亲自来做。”
沉默,在两人之间徘徊。
朱泽在等待,等待着他的答复;他深信着,眼前的他纵然是个为了爱情可不择手段致人,可是他的心底却是极为柔软,要不然也不会深情至此;整件事只要跟徐昭牵扯上关系,哪怕是委屈了自己,他也会成全她。
沉默半晌,男子终于开口:“她的身体……”
“当初我用毕生所学同时保下她和腹中的孩子,虽说成功了但也给她留下了一大堆的后遗症,现如今记忆的遗忘就是一种;好在经过半年的休养调整,她的身体虽说无法恢复到从前,但也不至于像当初那么差,更要人惊喜的是,她的遗忘症明显得到了改善;最大的表现就是,她对你的亲近还有依赖,如果不是记忆深处发生了改变,像她戒备心那么强烈的人,是断然不会轻易靠近他人的;只是,她似乎将你视作了他人。”
视作了他人吗?
男子的连上闪过哀伤:“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一定不会让她抱憾终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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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改变,寻找
宁静的小院中再次起风,随风吹来的除了阵阵花香还有空气中漂浮的淡淡果香。
朱泽早已离去,只剩下那一抹淡青色的影子在风中清贵的立着,许久之后,影子才有了动作,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床上躺着的人儿早已醒来,听到动静忙抱着被子转过头,在看清楚走进来的人是谁后,苏醒后显得格外清澈的眼睛笑成了弯月状,轻轻缠绵的低唤:“裴铮。”
淡青色的影子缓缓走近,青玉色的玉带上精致的点缀着考究的宝石,随着动作熠熠夺目的闪烁着光泽,乌黑的发丝半垂在胸前,衬得本就清贵的他更带着几分儒雅书香的味道;听见她的呼唤,清绝的脸上布满了笑痕,走近她身前来,伸出手抆拭掉她额头上的热汗:“怎么醒了?再睡一会儿吧。”
徐昭撒娇般的摇着头,想条小虫子似的蠕动到他腿边,跟着伸出手一把搂住他的腰,依赖的将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压在他的腿上,扬起漂亮的小脸,对着他软糯糯的说着:“你睡饱了,你累了吗?这些天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听到她的关心之语,裴铮眼底的笑容早已盛满,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道:“我没事,阿昭,有件事我想对你说。”
徐昭立刻爬起身,听话的跪坐于床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看见她如此孩子气的动作,裴铮更是无奈的叹息:“你啊,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你要动作小心点,小心吓坏了肚子里的宝宝。”
听见他这么说,徐昭立刻摆出失宠的可怜模样:“你就知道关心我们的孩子,一点也不关心我,人家又没做错什么就要被你数落;裴铮,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
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冤枉自己,裴铮先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跟着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阿昭,你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