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道:“想你了,自然就来看看你。”
陆二太太用帕子捂着嘴笑,“瞧姐姐这话说的,以前没来的时候,就不想我了?”
范氏无奈,“我这张嘴啊,是说不赢你们这些常年练嘴皮子的。”坐下以后,又急切地问道:“说说吧,龚家那头怎么回事?”
“意外。”陆二太太脸上笑意顿时全收,虽然陆家与龚家无瓜葛,不过到底是提及了死者,嬉皮笑脸的可不是大家主母做派。
范氏叹气,“你说这好好的姑娘,说走就走了,她爹娘该得多难过啊!”
“可不是么?”陆二太太也觉得惋惜,“他们家这个女儿啊,是个老来女,头上全是哥哥,老两口就盼个乖巧听话的女儿,龚姑娘本人,我也曾亲眼得见过,虽然没有你们家微丫头水灵,却也是个拔尖儿的,远哥儿不看重姑娘家的出身,撇开家世单论人的话,的确是个不错的,只可惜啊,与远哥儿没那缘分。”
范氏皱皱眉,嗔道:“你别说点什么都拿我们家微丫头去作比较,微丫头再好,她也早就嫁了人了,怎么,要是没嫁,你还想攥过来是怎么地?”
“那可不?”陆二太太一点都不隐瞒自己的“野心”,“我们家恒哥儿自然是配不上微丫头的,但远哥儿嘛,我敢拍着胸脯说,这俩人十足登对,要是还没嫁,我可不得好好撮合撮合么?”
范氏白她一眼,“合着你前两年三天两头往我们家跑,就是在合计我女儿呢?”
陆二太太嘿嘿一笑,表示默认。
范氏轻哼,“王婆卖瓜。要照你这么说,我还觉得我们家姑爷与微丫头更登对呢,你敢说不是?”
“自然,自然。”不是陆二太太恭维,这是大实话,苏晏虽然小时候出身不好,可人家凭真本事混出了人样,如今那是多少人都惹不起的国公爷,微丫头嫁给她,除了能享泼天富贵,受到的待遇也是一等一的——出嫁后能得夫君一心一意对待,还能与婆母相处如同亲母女,头一胎又是对花棒儿,简直是人生赢家,云初微过的日子,不知道嫉妒红了多少双眼睛。
想到了什么,陆二太太顺嘴问了一句,“你们家那五丫头,她还好吧?”
范氏直叹气,“好好的人,突然遭了变故被告知一辈子难以再生养,她能憋到现在不疯,我觉得已经是奇迹了。”
陆二太太也唏嘘,“想来也是个规矩的,否则要换了闹腾一点的,怕是早就让你头疼得抽不开身了,哪里还能得空来我们家坐坐。”
云绮兰的确是规矩,不过这“规矩”只在人前。
“往后难以生养”这几个字就像钉子一样狠狠扎到她心上,她爹想息事宁人,她娘没辙,那她便只能自己想法子了。
没错,龚姑娘之所以出事,其中少不了云绮兰的推波助澜——陆修远不是不想娶她么?那他这辈子也别想再娶到别人!
看似柔柔弱弱整天待在内宅,事实上,花了不少积蓄请人在龚家出行的马车上动了手脚,去的时候竟然没出事,回来终于有了成效,云绮兰还嫌太慢了。
确切地说,云绮兰如今的心态已经崩了,待字闺中的女儿家被大夫判刑难以生养,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致命性的打击,开初还想着凭借她娘那撒泼耍赖的功夫混入陆家再想法子,可是被她爹一句话就给平息下去,如今莫说嫁入陆家,便是连陆家的大门她都到不得,后来又听说陆修远议亲,选了个家世远比不上侯府三房的姑娘,云绮兰心里那叫一个恨啊,恨不能把那个女人给掐死,所以才会找准机会使了这么个阴招,原只想着让她缺胳膊短腿儿就成,哪曾想直接要了一条命,不过这样也好,永绝后患!
范氏心头冷笑,云绮兰这段日子看起来的确是规矩,但私底下有没有小动作,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如今不管云绮兰如何折腾,范氏是再也不会对她生出一丁点好感来的,这么能作能折腾的姑娘,迟早得把自己给作死。既然人家不听劝,那她又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
“总而言之,人没事就好。”陆二太太有些后怕,要论耍嘴皮子,她较真起来,十个丁氏也不是她对手,主要是不想把陆家这么大的名声摆在这么件龌龊事上来做赌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陆二太太可不干,好在云绮兰只是伤了一下,虽然往后很可能再也没法生养,但总比人就这么没了命的好。真没了命,陆家就得摊上人命官司,哪怕最后打赢了,陆家的名声也能被拖垮大半。
“我们家那头的事,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范氏道:“我今儿抽空过来,就是想问问龚家那位姑娘到底是死于意外还是人为,意外也就算了,若是人为,可得早早让人查清楚,否则日后拖出隐患来,不管是对陆修远还是陆家的名声,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有劳姐姐挂心。”陆二太太点头,“已经请大老爷私底下去查了,结果都说是意外。”
“那就好。”范氏站起身,“没事的话,我便先告辞了,府上还有点事要处理。”
“唉,姐。”陆二太太留住她,“难得过来一趟,怎么也得留顿饭吧?另外,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