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进府,她没闹。
徐氏有孕,她依旧没闹。
今日在锦和苑撞见她,她虽惊讶,态度却甚是温和平静。
傅昀拢起眉心,有些烦躁地放下杯盏,她闹腾时,他一直想要改改她的性子,如今她不闹了,他倒是不习惯了。
他只待了片刻,就起身告辞:
“儿臣有事要寻父皇,恐要叫侧妃叨扰珍母妃些时间了。”
周韫听言,扭过头去看他,有些惊讶。
她还以为,他故意要和她一起进宫,是不想她和姑姑单独相处。
下一刻,她就见傅昀若有似无地瞥了她一眼。
仿若在嗤讽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周韫快速地眨了几下眼,若无其事地是偏移开视线。
待傅昀走后,雎椒殿安静了一会儿,珍贵妃才叫旁人退下。
周韫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半晌,她咬了咬唇,迟疑地问:“姑姑,韫儿有一事想问……”
珍贵妃打断她的话,显然知晓她想问什么:“你想知道殿下为何对姑姑这般态度?”
周韫讪笑,撒娇地晃了晃她手臂。
珍贵妃没忍住笑,推开她:
“快些坐好,没骨头般。”
顿了顿,珍贵妃才开口:
“韫儿该知晓,殿下生母是孟昭仪。”
周韫点头,就见她轻敛眸,说:“韫儿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周韫不解,这是何意?
珍贵妃抚着她的后背,敛眸,低声温柔:
“不止你,许多人都不知晓,孟昭仪那胎,诞下的不止是殿下。”
她说得温柔,周韫却被这话险些惊出冷汗,脱口:“双生子!”
珍贵妃没说话,只抚了抚她的发丝,眸眼中的神色有片刻的恍惚。
双生子落入寻常人家,许是没甚,还可能是福报。
但落入皇室,却只是噩运。
孟昭仪家世甚低,入宫时的位份几乎不值一提,可她容貌却很盛,入宫后,就被算计,足足两年未得见圣颜。
好在她有福气,一次中秋宴,她入了圣上的眼,只一次侍寝,竟就有了身孕。
但可惜,孟昭仪这福气却不深厚。
她沉寂了两年,方得见圣颜,顶着低位份,小心翼翼地护着胎儿诞下,却是皇室容不得的双生子。
双生子,必要有舍弃其一。
听到这儿,周韫蹙起细眉:“这般说,那爷就是幸留的那个孩子,既如此,那孟昭仪——”
她咬唇噤声,没再说下去。
可长安城人尽知一件事,孟昭仪厌恨贤王,仿若他们不是母子,而是仇敌般。
珍贵妃轻嗤,她摇了摇头。
周韫眸露不解。
“殿下才是被舍弃的那个。”
“什么?”周韫错愕:“可若如此,那爷还怎会……”
珍贵妃打断她的话,温柔的眸眼似透着丝轻讽:“你当圣上为何对贤王那般看重?”
她低低地说:“还不是愧疚。”
愧疚二字,被她咬得很重。
周韫顿时哑声,说不出话来。
珍贵妃却是勾起唇,她说:“圣上总这般,失去了错过了,方才后悔。”
当初孟昭仪产子,力竭昏迷,那时圣上膝下子嗣甚少,只有太子一人。
圣上犹豫了许久,在翌日天明前,他终于选出其中一个弃子出来。
只不过,圣上最终还是心软了。
没有杀了那个孩子,而是将其送出了宫。
孟昭仪醒来后,身边只有一位皇子,她喜不自禁,对那孩子甚是疼宠。
珍贵妃说到这里,缓缓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