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熙景怒目而视的袁楝娘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旋即倒抽一口冷气,“你疯了这绝对不可以”
“不可以”云风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挥挥手叫熙景熙乐都退下,好整以暇说,“那婕妤告诉我,陛下这会儿可能跟纪氏争锋”
不等袁楝娘回答,她又说,“要是能,你又怎么会被贬成婕妤陛下如今还在蛰伏之际呢,但纪氏已经疑心上了,这会儿怎么办硬顶着吗硬顶着就是我刚跟你说的后果,哪怕贵妃不能一举得男,依着八年前的例子办就是,那么多藩王总有几个懵懂孩童可以挑选的不是吗”
“为今之计,只能退上一步,继续隐忍。”
云风篁目中光芒闪动,柔声说道,“其实令尊,还有慈母皇太后跟陛下,选择如今这个机会有所动作是没错的。贵妃有喜,零山先生入摄政王府,正是前朝后宫的平衡都被打破的时候,只要操作的好,届时渔翁得利,说不得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但如今母后皇太后跟皇后都已经心存疑虑”
袁楝娘紧张道“她们只是怀疑而已有没有凭据纪氏最忌太后、皇后干政,她们说的话纪氏根本不会相信的”
云风篁道“这种鬼话你也信太后皇后是纪氏血脉,她们能够坐在现在的位子上,可不是靠着帝王的恩宠或者自己的贤良淑德,靠的是纪氏这两位看起来有那么蠢,不护着纪氏而是偏袒陛下纪氏兴许不喜女子干政,可在涉及生死存亡的大事上,还能不留个心眼”
又冷笑,“说不定纪氏就是用这样的传言,好在关键时刻阴别人一把”
“你小门小户出来知道个什么”袁楝娘心烦意乱,说道,“当年神宗皇帝驾崩,孝宗陛下登基,不喜纪氏擅权,有意打压外戚,然而因着孝宗年轻,在朝中根基尚浅,这事儿才开始就被纪氏发现之后反正就是没能如愿以偿。这中间,太皇太后心疼儿子,没少给孝宗皇帝拉偏架,甚至说服了母后皇太后一块儿帮着孝宗可后来还是纪氏技高一筹,甚至母后皇太后在最后到底也倒向了娘家”
“纵然如此,纪氏却也觉得嫁出门外的女子到底是泼出门外的水,不可信任”
“为免出现类似的情况,他们带头上表不许后宫干政,既揽了贤名,又免得自家女儿胳膊肘朝外拐,帮着公襄氏坑他们”
云风篁心道原来如此,怪道纪皇后满腹报答家族的想法,却不被家族所信任只是纪氏未免有点因噎废食了,太皇太后是孝宗的生身之母,娘家不如亲儿子亲,原是人之常情。但母后皇太后与纪皇后可都是没儿子的。
母后皇太后跟孝宗皇帝的感情如何云风篁不太清楚,然而纪皇后跟淳嘉帝之间么
反正云风篁不觉得皇后看皇帝比家族重要。
她思索着,就听袁楝娘继续说,“只是母后皇太后跟纪皇后都不甘寂寞,打理宫闱之余,总是试图对前朝的事情指手画脚邺国公海西侯敏阳侯那几位,对此非常的厌烦,甚至前年宫宴上,公然进谏太皇太后,约束儿媳孙媳恪守本分所以”
“所以这两位为什么现在还在监视、怀疑陛下”云风篁懒洋洋的打断,其实她还想再听点儿消息的,但是不行,再让袁楝娘说下去,信心渐增,之前故作危言耸听铺垫出来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中古下古时候的谋士说客想要说服某人,总喜欢恐吓开局,不是没有道理的。
云风篁必须要让袁楝娘保持着对局势对自己的恐惧跟敬畏,这样自己的一字一句,才能够在她脑海里烙下鲜明的印象,才能够保持住自己的权威性。这会儿就故意嗤笑一声,说道,“这两位如今的地位权势都是靠着纪氏来的,纪氏真想管住他们,还会管不住”
“结果呢”
“三番两次警告,甚至连不许后宫干政的谏议都祭出来了,这两位还不是照样孜孜不倦的想要巾帼不让须眉”
“你要是真信了人家一家子场面上做的戏,那我也没什么话可讲可见扶阳王一脉究竟没有君临天下御极宇内的福泽”
袁楝娘脸色非常的难看“好,就算纪氏信了这两位的话,已经对陛下起了疑心,那么凭什么我爹必须死”
“陛下这会儿想做点什么,除了令尊跟翼国公府,还能使唤谁”云风篁嗤笑一声,“兹事体大,不是说服个软表个态,就能够打消陛下的疑心的不死个够分量的人,怎么交代令尊不死,难道指望翼国公府站出来自我了断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且不说云钊不可能这么做,就算他真有这份忠心。你但凡心里还有陛下,也必须拦着”
“毕竟翼国公府对于陛下的重要性,可不是你们区区扶阳袁氏能比的”
“但那是我爹”袁楝娘愠怒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为了陛下弑父你还是人么”
云风篁道“那谁叫他们太蠢,正所谓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一个闺阁长大的女子都知道,他们这许多人却没有一个长脑子的,合该有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