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客看着她,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抛到她衣摆上,寒声道“这里面的药”
话没说完,云风篁就毫不迟疑的打开盖子,倒出一颗鸽卵大小的赤红色药丸,朝嘴里塞去
“”下一刻,她皱着眉,看向抓在自己腕上的手,“世子这是何意”
云栖客抿着嘴,须臾,他目光炯炯问“你没其他要说的”
云风篁嗤笑了声,说道“说什么”
说话间她挣了挣,但云栖客握得极紧,以她的力气却没能挣出他的掌心,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忽然放下手中瓷瓶,反手就是一个耳刮子
以云栖客的幼承庭训,其实应该很轻松的避开的。
可他这会儿正神思不属,也是没想到云风篁会对他动手,一个迟疑,竟被打了个正着
“你”他又惊又怒,尚未发作,云风篁却已经抢先鄙夷道“你想让本宫说什么说本宫后悔莫及,早知道当初入了你这世子的眼,就该哭着喊着求着你收本宫进房里还是说本宫对于云霜腴之死愧疚万分,会有今日乃是咎由自取又或者说千错万错都是本宫的错,你们云氏受了大委屈了被这样恩将仇报”
她收回手,朝后靠了靠,挺直了腰背,眼角眉梢都是轻蔑与傲慢,“云栖客,云余岩,云世子,你想听什么本宫都知道,但本宫凭什么说给你听你配么呸”
云栖客猝然一掌拍来
云风篁不避不让,眼中殊无情绪波动。
含怒一击却在堪堪触及她面颊时止住云栖客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毕露,猛然撤回手,颤声道“你恨我”
恨他,不是恨云氏。
“难道本宫不该恨你”云风篁看着他,讥讽的勾了勾唇,曼声道,“要不是你私下跟令尊令堂透露了对本宫有意,本宫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本宫三年前才来帝京,日常除了哄着卿缦外,对你们国公府上下,都是抱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敬而远之所以,令堂令尊令妻,还有刚刚没了的淑妃娘娘,是什么为人什么秉性,本宫自然不得而知”
“但”
“你云世子会不清楚”
“你会不知道,令尊令堂是不可能同意你求娶本宫的而你固然是独子,却也根本没那个能耐让他们为你的喜好而妥协可你还是去说了,你这么做的时候,可曾想到后果”
不等云栖客开口,她森然一笑,换了柔和甜蜜的语气,“噢,你不需要想,毕竟那可是你的亲爹亲娘,你又是他们熬了多少年等到的嫡子。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情,他们都会原谅你,不舍得怪你。”
“何况只是看上一个门第不匹配的女孩子呢”
“反正劝不住你,毁了压根就不知情的女孩子就是”
“纵然这么做可能你会哭会闹会使性子发脾气,但折腾完了还是一家人,你还是会去听他们的话,迎娶高门贵女的你才满月就被请封为世子,这些年来国公爷纵然政务繁忙也坚持亲自教诲,你敢说你当初会想不到只要你开口跟你爹娘说了心悦我的话,我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甚至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云风篁冷笑连连,“本宫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大概就是入了你的眼”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问本宫有没有其他想说的”她毫不掩饰自己对于云栖客、对于云氏的恶意,“本宫唯一想说的,就是他日云氏满门倾覆,男子俱为阉人、女子俱为娼妓,鸡犬不留、宗祠不存,到时候千万别喊冤,千万别委屈那都是你们应该受的”
云栖客脸色惨白,失神的喃喃道“我我没想到我、我真的我以为爹娘不同意,顶多就是让卿缦领着你避着我我”
这是他的真心话。
也许国公府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不乏龌龊,可作为世子,又是唯一的嫡子,无论翼国公还是翼国公夫人,都跟大部分的父母一样,在心爱的子女还年少时,努力掩藏着这个世界上的龌龊,为他们展示出各种的绚烂与美好。
云栖客今年也不过初冠,翼国公尚在壮年,还不需要这个世子承担起什么重任。否则以他的身份,云栖客纵然不经科举,想荫封个实权的位子有什么难的,何必一直给个傀儡天子做伴读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按捺不住歆慕提出的一个要求,会几乎毁了云风篁的一辈子。
而云风篁也间接葬送了他唯一胞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