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对楝娘下手了。”春慵宫,袁太后耷拉着眼皮,淡声说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毋须理会,多盯着点栀娘那边。”
冷静下来的袁太后很拎得清轻重袁楝娘虽然是她最上心也最牵挂的侄女,可既失了宠,年岁也长了,价值已然不是很高。
袁苁娘就更加不要说,庶女出身,跟皇帝跟袁太后都没什么常年相处的情分,唯一能够指望翻身的凭仗生儿育女。也被袁楝娘这嫡姐给断绝了。
唯有袁栀娘,年少美貌,身子骨儿好,即使碍着淳嘉身边已经有云风篁在,争宠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靠着姑姑的面子,一个月总也有几次侍寝的机会,怀上皇嗣的可能性不低。
所以眼下与其花费力气去保袁楝娘,还不如看好了袁栀娘。
甚至,要是袁楝娘有个三长两短,抓到把柄,可以反过来将纪氏一军
蘸柳很放心她这种状态,立马低声应了,但太后想了想,又叹口气,“将这事儿去浣花殿说一声,从前儿个那两个贱婢回来这宫里,尽是纪氏指手画脚了这么下去,这宫里岂不是要恢复从前贤妃既然敢毛遂自荐,且看看她有没有法子罢。”
到底一手养大的孩子,尽管理智上明白该怎么做,事到临头还是想给袁楝娘争取那么一线生机的。
当然袁太后明白纪氏如今占据上风,却也不抱很大的希望。
却没想到,云风篁那边得了她的吩咐,跟脚命人去太医院传了好几个太医,领上近侍,乘了步辇浩浩荡荡、大张旗鼓的赶到延福宫。
见到纪皇后,一照面,就一脸自责的说道“都是妾身考虑不周,委屈娘娘了万幸娘娘视事这才几日,一切都还来得及”
纪皇后莫名其妙的,正要问她什么意思,云风篁就一挥手,让带来的太医上去给皇后来个会诊“纯恪夫人不过是从生下齐王之后卧病了些日子,尚且需要娘娘这样的关心。遑论娘娘乃是从去年就抱病至今的这会儿怎么能就当常人一样起居行事了呢务必让太医们好好儿的看看才是”
不等皇后开口,她用茶碗盖撇着浮沫,又说,“还有太皇太后跟母后皇太后那两位那儿,妾身的想法是,至少各派上十个八个太医,每日早晚请脉,常用的方子日日煎着宁可平白耗费,也不能掉以轻心不然,纯恪夫人也还罢了,若是几位娘娘也那却叫妾身这些人要怎么办才好”
语调说的那叫一个凄怆哀婉,就跟纪氏三代凤主快活不长了似的。
纪皇后怒极反笑,说道“贤妃你好大的胆子这样的把戏竟然玩到本宫头上来不说,连庆慈宫绵福宫你也敢打扰”
“娘娘这话说的,妾身这怎么能是打扰呢妾身这是一片心意,真情实意的为了娘娘、为太皇太后也为母后皇太后凤体好啊”云风篁放下茶碗按着胸口,一脸正色说道,“要不是娘娘对纯恪夫人的关心,妾身都想不起来的,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久病的人,是那么容易好起来的吗就算身体好了,这心境上,能稳妥不拘是娘娘还是太皇太后、母后皇太后,都是极尊贵的,更加不可轻忽啊”
“这真的不是讳疾忌医的时候”
“求娘娘明鉴”
纪皇后冷着脸“本宫还有事,不想跟你啰嗦,下去”
这要不是皇后出身高自幼家教严谨,怕不能喝出一个“滚”字了。
然而云风篁不予理会,坐在下首,跟生根发芽了一样纹丝不动,从容说道“娘娘春秋正盛,纵然有疾,咱们慢慢儿治着就是了,却何必动怒须知道怒则伤身”
她侃侃而谈,引经据典,滔滔不绝,旁征博引,总而言之,就是不走。
足足在崇昌殿上耗了皇后近两个时辰,这中间纪皇后一怒之下起身离开,打算将她晾在殿上自个儿待着去结果云风篁飞快起身跑上来就扯袖子
皇后怒,命人拉开她,但宫女好言相劝人家贤妃不听,健婢试图用强,贤妃反手就是一个耳刮子抽过去,还训斥“贱婢没见本宫正为了皇后娘娘的凤体安康操心你不帮着本宫劝说娘娘也还罢了,居然还敢从中阻挠,本宫看你根本就是狼子野心,巴不得娘娘不好了这等刁奴,合该全家砍了”
说着就跟纪皇后申请,将这健婢拉出去当场杖毙,她愿意帮忙监刑。
纪皇后气得死去活来,指着她的手指都在颤抖“大胆当着本宫的面,就敢对本宫的人下手,还口出狂言,根本就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妾身做什么要把娘娘放在眼里”云风篁理直气壮,“娘娘待妾身恩重如山,妾身从来都是将您放在心里的”
“不然,妾身做什么明知道这么做会触怒娘娘,还是坚持进言须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娘娘”
要不知道她就是来找事儿的,只看这番做派,还真是个忠心的。
纪皇后被气得重新回去凤座上坐着“你说你继续说本宫倒要听听,你都有多少花言巧语”
云风篁正色道“妾身自来是个老实人,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儿。却有满腹忠心为娘娘的话语,早就想跟娘娘说道说道了。”
然后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她对皇后的忠心,对太皇太后对母后皇太后的关心这时候自幼跟着嫡亲兄弟们被西席严格教导出来的底子就起到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