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暂时的。”淳嘉温言道,“你该知道,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
“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死了呢”云风篁打断他的话,“主使毒害我的人到现在都不清楚是谁不是么”
淳嘉有点无言以对。
云风篁垂下眼眸,手指拨弄着腰间的佩饰,语调冷冷的“我不想跟你说这些了,不然显得我跟袁楝娘一样,遇事就只会跟你发脾气”
吐了口气,她抬起头,“今儿个两位太后娘娘既然闹起来,想必你还要去春慵宫走一趟晚上你也去其他人那儿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淳嘉沉默了会儿,道,“好。”
等圣驾离开,云风篁就让陈竹滚过来“那蔡氏同明惠长公主跟前的宫女是怎么回事你之前帮她来求本宫的时候,为何只字不提”
陈竹一早听到朝会上的事情时,就吓的不行了,此刻跪到她跟前,不禁声泪俱下“奴婢该死奴婢当初为她来求娘娘时,她哪儿有这样的关系却不想靠着娘娘赏的一条命活下来,不思回报,反而吃里扒外的陷害娘娘万幸娘娘机敏聪慧,且吉人自有天相,否则奴婢就算生生世世做牛做马,也不能赎罪万一”
云风篁面色阴沉“废物这是你认识的人,私下摆了本宫一道,你却什么都不知道那本宫要你这奴才有何用”
“求娘娘开恩”陈竹哽咽着匍匐在地,伸手去够她裙摆,赌咒发誓这只是例外,绝对没有下一次。
清都清人看着踌躇,想帮腔又不敢,最终还是红萼仗着年纪小,平素比较受到云风篁宽容,鼓足勇气说了几句情,说这个事情既然是陈竹惹出来的,不若让陈竹去了结,不然未免太过便宜陈竹了。
主要绚晴宫如今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暂代陈竹的差使。
要是当真一怒之下杖毙了他,短时间里云风篁怕是出了浣花殿就一无所知了。
这是自己的责任。
云风篁沉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嚎啕大哭求饶的陈竹,她晋位太快,来不及慢慢儿栽培收拢心腹,又不放心年长宫人,怕他们过于滑溜不会太忠心,又或者干脆就是别人的眼线。故此在最早伺候自己的内侍里,择了这还算机灵也年轻的陈竹作为绚晴宫的大总管。
由于陈竹年轻资历浅,怕他弹压不住底下人,地位不稳影响了给自己办事,她平常就对陈竹格外抬举点这么着,陈竹倒也算争气,很快立起来了,却也落下了一个缺憾,就是绚晴宫的侍者里头,宫女之间尚且可能有些小小的争执,内侍却是毫无疑问以陈竹为首的。
底下的宦者莫能与他争锋。
如此,没有这一次也有下一次,陈竹迟早都会懈怠的。
或者说,这蔡氏的事情是闹起来了瞒不住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这陈竹难道没有其他的疏漏么
她早该再抬举一个内侍,与陈竹作对的那种,两个奴才互相较劲岂不是更有动力。
而且互相别苗头拆台的话,那蔡氏的动静怕是早就被发现、告到她跟前了。
云风篁暗自反思着,缓缓开口“陈兢。”
还在哭泣请罪的陈竹闻言,整个人都哆嗦了下。
他很想祈求的看向主位,但他不敢,只能继续趴在地上,抽泣着说着央求的话。
被唤上来的是跟陈竹年岁仿佛的少年宦者,他强按狂喜之色,极谦卑的跪倒在秋香色氍毹上“奴婢在。”
“从今儿个起,你为我绚晴宫大总管。”云风篁面无表情的宣布,“陈竹行事不周,陷本宫于危难,本该重罚然念其是最早伺候本宫的老人之一,又素来还算勤勉”
她斟酌了下,“就杖责四十,罚没半年俸禄,削去大总管之位,降为副总管,为陈兢副手,以观后效”
四十廷杖其实已经可以打死人了,但既然云风篁说还让他做副总管,行刑人自然心里清楚,不会下死手。
当然活罪难逃,怕是陈竹至少得在榻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
纵然如此,陈竹也是松口气,绚晴宫本来没有设副总管的,当然云风篁这么说了,以后也就有了到底没被一撸到底,可见自己以后还有希望。
就他伺候的这位主子,一怒之下送他一卷草席去乱葬岗的事儿不是做不出来,这次算是手下留情了。
他庆幸又不甘的磕头谢恩,退下去领罚前,飞快的看了眼陈兢。
这昔日的手下正站在他平素的位子上,谄笑着给云风篁捏着肩,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云风篁闭着眼,享受着底下人的殷勤,寻思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淳嘉的本事她是相信的,之前毫无防备也还罢了,既然缓兵之计成功了,接下来头疼的就该是摄政王他们了。
但她不能什么都指望淳嘉。
蔡氏是必须死的,她进宫这两年,难得做件好事,虽然是顺手之劳,而且存了日后留用的想法,却也实实在在的保了蔡氏一命。
结果这贱婢不但没有好好报答她,反而还跟明惠那边坑了她一把这种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不但得死,而且得死的惨绝人寰以儆效尤才是
只是蔡氏暂时不能死,否则岂不是越发坐实了明惠长公主的诬陷
哦对了还有这个长公主,庶人纪晟还在时也没这么讨厌啊,看来这做女儿的离开了娘就是不行,总得安排她尽快下去跟纪晟团聚。
还有摄政王
还有陆春草
想到陆春草就想到陆其道
又想到之前庙堂上那群老家伙的嘴脸
再想想,这天下地上简直没有一个好东西
云风篁愤怒的一拍桌子,吓的左右连同新上任的大总管陈兢一起跪下来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