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闻言都是一怔,云风篁正待喝问,瞥见皇帝在侧,眼珠一转,索性腾的站起,跟脚就以手扶额,状若不支的倒下去
“阿篁”淳嘉对于谢猛悬梁这消息主要是惊讶,一时间还没生出其他想法,但见云风篁被刺激至此,面色顿变,连忙扶着贵妃让她坐下,“你先别急,宫人只说悬梁又没说当真出事,兴许才挂上去就被发现了呢”
他这么说的时候背着云风篁以眼示意宫人。
那宫人不知道领会没领会,倒是点头“陛下说的是娘娘请稍安勿躁,猛小姐业已被救下来。如今奣小姐跟阔小姐正陪伴在侧”
说话间,外头清人等近侍纷纷一拥而入,围着云风篁急得不得了,清人更是差点落下泪来,直说自家娘娘命苦,这宫里其他后妃怀孕,哪怕是宫嫔呢,都是好吃好喝养着,再没什么烦心事儿。唯独他们家娘娘,这都皇子皇女多少了,还要这样那样的风波不断。
淳嘉知道这话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但因为是事实,心头也觉得贵妃着实受委屈了。
他按捺住烦躁让人唤了太医来,太医一番诊断其实没觉得云风篁有什么不妥,只是在宫禁之中做事,最要紧的不是医术是眼色,来之前他打听过来龙去脉,这会儿就顺着场景说了些贵妃急怒攻心的话,让卧榻好生调养。
至于药,那当然是不敢开的。
贵妃有没有事儿,皇帝可能没看出来,贵妃自己心里没数
这要是平常时候太医随便开几个滋补方子吃吃倒是无妨,如今有孕在身都快临盆了,万一吃出点什么,就云风篁的手段,不需要通过淳嘉就能料理了他。
太医就讲“原本应该开些安神的汤药的,可是娘娘现下有孕在身,为皇嗣计,还是静养的好。”
闻言清人等人越发的难过了,纷纷叹息自家娘娘的不容易。
皇帝沉着脸打发了太医,看着贵妃躺在榻上双目紧闭,很是虚弱的样子,闻言安抚了一番,看着她气色好些了,却就挣扎着过问谢猛一事,就道“你如今自顾不暇何必操这个心还是朕来罢。”
就当场让雁引去彻查经过。
雁引去了一回回来,同帝妃禀告,道是谢猛听说了宫禁传闻,都讲她爱慕永春侯,女孩子年纪小脸皮薄,被冤枉了这样的事情一时想不开,好在及时被救下,如今也后悔的很“猛小姐本来说要立刻过来给娘娘请罪的,可是又害怕的很。奴婢瞧着可怜,就自作主张,请猛小姐先好生将养着,等过两日再来跟娘娘赔不是。”
淳嘉闻言松口气,连忙说道“你听到了猛儿没大碍,你啊,还是先顾着自己吧。不然回头猛儿好了,过来看你,见你气色不好,只怕越发的难过伤心了。”
云风篁皱眉道“陛下,不是妾身怀疑雁引公公。可是猛儿打小由妾身养着,她什么性子妾身也有所了解,遇见这样的事情,寻常女孩子家可能会羞愤的想不开。但猛儿的话,却未必会如此。就算她当真觉得这事儿叫她没脸见人,怎么也要先给自己讨个公道的。哪里会不声不响的悬梁呢这决计不是猛儿的性子”
“小女孩子家家的,心思多变,今儿个这样明儿个那样也不奇怪。”淳嘉微怔,下意识去看雁引,见雁引站姿端正谦卑,手却悄悄做了不引人注意的姿势,他顿时心里有数,微笑着劝道,“而且你想猛儿素来有规矩,要是谣言传她跟其他人也还罢了,偏偏是跟永春侯。永春侯乃是宗亲,她素来孝顺你,难道还要去找永春侯的麻烦给你添事儿么猛儿断然不会这么做的。如此猛儿可不是一个想不开,就犯糊涂了这孩子年纪小呢,正是容易冲动的时候,你做姑姑的别跟她计较。”
“是吗”云风篁沉思了会儿,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但旋即又面色古怪的问,“陛下仿佛对小女孩子家家的心思很是了解”
她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皇帝就想起来今儿个过来就是为了跟贵妃对质。
只是话到嘴边,看着云风篁似乎还有些苍白的面色,又有点儿不忍,心道朕堂堂天子,犯不着跟阿篁这样计较,罢了,等她出了月子再算账罢。
于是道“不是说猛儿最像你你才进宫时不就是这样的一会儿想这个一会儿想那个。”
云风篁这才缓和了神情,道“妾身那会儿想这个想那个,还不都是为了叫陛下看到妾身”
淳嘉似笑非笑“真的么”
见她肯定的点点头,一脸坦然自若,有些哭笑不得,虚虚的点了下贵妃的额角,叹道“见天的就会说好听话来糊弄朕。”
如此陪贵妃说笑了几句,看着她露出乏色,也就走了。
出了绚晴宫,天子神情瞬间冰冷,负手而立,问雁引“到底怎么回事”
“当时贵妃娘娘等消息等得急,奴婢不敢耽搁,只能粗略一查。”雁引连忙小声说道,“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为,但娘娘的感觉可能是对的,猛小姐尚未清醒,仓促赶到的奣小姐、阔小姐,还有三位小姐的近侍,都说猛小姐决计不是会想不开的人”
淳嘉冷笑了一声,说道“谢猛是朕亲政未久就到贵妃膝下承欢的人,她什么性子朕也有所耳闻,的确不是会为这么点儿事情自尽的。如今悬梁,必有内情平常时候,贵妃自己便可弄清楚来龙去脉,但如今贵妃有孕在身,自顾都来不及,还是不要叫她分心的好你们手脚利索点,早点儿将真相弄出来,免得贵妃挂心,明白么”
见雁引应下,皇帝却没有立刻举步,而是犹豫了下,道,“你既然亲自去看过也觉得有着内情,你可有怀疑之人”
“陛下,恕奴婢直言,猛小姐她们自从进宫以来,一向鲜少出门,想来各位娘娘,也不会同小孩子家计较。”雁引眉眼不动,低声说道,“恐怕根源还是在贵妃娘娘身上。而宫里头,明里暗里留意着贵妃娘娘这一胎的人,不在少数”
“朕也觉得这事儿是冲着贵妃来的。”淳嘉眯起眼,目光在不远处的花木之间逡巡,缓声说道,“刚刚贵妃听到消息后,就十分不好也是,贵妃早年以为自己不能有孩子,这才将谢猛接入宫中抚养。谢猛酷似贵妃幼年,贵妃说是养个侄女膝下承欢,实际上却是当女儿养的。在贵妃心里,谢猛未必比昭庆差多少这样一个孩子差点没了,就贵妃那重视孩子的性子,能不惊怒交加”
“刚刚尽管朕找借口将事情轻描淡写了,恐怕贵妃也不肯相信。”
“没准此刻正在心急火燎的强撑着追根问底”
“这样,顶多明儿个晌午前,找不到真凶也要给出一个能够让贵妃相信的罪魁祸首,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