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难怪没能活到帝京了。”云风篁淡淡说道,“这小高氏要是在,哪里还有高氏出头的机会算了,不去管她们,只要闹得不过分,咱们就看着好了。”
沉吟了下,又问道,“敬婕妤她子嗣缘分的事情,留点儿痕迹指向中宫罢。”
陈兢轻声应下。
过了两日,北地又有书信来,说是谢细叶的私生子已经动身,小崔氏亲自写了信来,介绍说这孩子因为生母不是个正经人,对他也不好,没取大名,乳名很是腌臜,她跟遂安长公主都不忍,就取了个小名随意叫着,如今人来了帝京,又要跟皇子们做同窗,是不是该取个大名不过谢细叶仅存的男嗣,也就是谢蹇这一脉的承重孙了,这大名她跟遂安都不敢取。甚至谢无争跟谢细雨都有些踌躇,只能请贵妃做主了。
这次云风篁没推辞,思忖了会儿,跟左右说道“本宫记得,侄儿们这一辈,都是从心字底,既然如此,这孩子往后就叫谢弗忘罢,希望他永远莫要忘记,谢氏的血仇”
顿了顿,“对外就说,这名字是为了不忘已故的血亲。”
清人轻声提醒“娘娘,心字底,是嫡子才能取的。”
“让他记入十嫂名下。”云风
篁沉声说道,“他要是不愿意,还惦记着他那个混账生母,那就从谢氏远支再择嗣子本宫人在,十哥这一脉,还怕没人传承”
左右知道她心情不好,都不敢再说什么。
如此数日后,谢弗忘风尘仆仆的抵达帝京。
这会儿谢氏其他子弟要么在军中,要么在桑梓,帝京的宅子里只有些老仆在,手忙脚乱的给他拾掇了一番,隔日才递了消息进宫。
云风篁是立刻将人召到跟前看的,诚然如谢无争信中所言,是个瞧着乖巧到近乎软弱的男孩子。
而且也难怪谢无争跟江家都笃定他是谢细叶的孩子。
因为谢弗忘生得像极了谢氏老太爷,也就是云风篁的嫡亲祖父。
作为同辈里最受宠的嫡女,云风篁在祖父跟前也是很得宠的。尽管谢老太爷最重视的到底还是儿孙,但对云风篁的疼爱也不少。她有段时间招惹了谢风鬟,就会往祖父祖母院子里躲,谢老太爷从来都是偏袒维护她的。
那时候也没觉得什么,如今隔着血海深仇物在人非的感触看过去,云风篁不禁鼻尖一酸。
“太瘦了点,是路上辛苦么”本来还打算敲打几句的,这会儿也不想摆什么架子了,叫人上前来,拉着手细细看了一回,就在心里感慨,虽然容貌像极了谢老太爷,但谢老太爷固然谈不上酷烈,关键时刻也是镇得住局面的人。
而这谢弗忘,空有一副堂皇长相,却显得手足无措,颇为局促。
听了贵妃姑姑的询问,先是慌张,继而双颊涨红,脑袋恨不得埋进胸口里,嗫喏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然而云风篁都没听清楚,忍不住提高了点声音询问,结果这孩子立马一个哆嗦
“”云风篁心中勃然大怒,遂安长公主还有小崔氏的性格她是了解的,再者谢无争跟谢细雨也不是傻子,这两位嫂子断然不可能苛刻谢弗忘。
那么这孩子这样胆怯,根源肯定都在其生母身上。
试问到底是什么样的磋磨,叫一个八岁的孩子,时隔一年,还这样受不得风吹草动
云风篁简直有点儿不敢想象。
她甚至暗自埋怨起了谢无争,对于那种毒妇,何至于叫她那样轻松上路就应该好生折磨一番
贵妃按捺住性子,柔声细语的哄了半晌,总算谢弗忘战战兢兢的回答了几句,听他口音倒没多少北地的痕迹,而是纯粹的官话,并且放松点儿之后,各样礼仪规矩,却也了解。
傍晚的时候,云风篁着人送了他出宫,眼泪就下来了“真没想到十哥仅存的一点血脉,竟然过的这样凄苦”
近侍们连忙一番安慰,都劝她说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小公子才八岁,一切还来得及。
“这回殿下跟十八嫂都费心了,本宫看这孩子怯懦的样子,她们想将他教导成这样,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云风篁难过了一阵,打点起精神来,跟左右说道,“你们去,备上两份厚礼,等殿下跟十八嫂回来了,本宫要亲自代十哥同她们道谢。”
如此安排了一番,云风篁就派人去请淳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