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淘气不是一天两天了,云风篁打这儿子也打得极为顺手。
只是自从这孩子进学后,左右都劝她消停点儿,毕竟“殿下年纪也大了,要体面了,娘娘动辄打骂,传了出去,殿下面上无光,在外头也没法得人敬重。再者,若是殿下由此性子怯懦,像三皇女那样,可怎么好”
所以云风篁这两年努力收敛,就算动手,往往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次这样生气,也是有缘故的。
之前金溪郡主私下同三皇子来往密切,虽然在云安长公主夫妇的斡旋下,这事儿最终不了了之。
云风篁碍着郡主的身份也没深究,意思是,明面上没深究,私下里当然是要弄个清楚的。
毕竟要没意外的话,不管金溪心里对三皇子是怎么个想法,这女孩子到底还是要嫁给谢弗忘来着,万一三皇子撺掇着她对谢弗忘不利怎么办所以云风篁当然要了解他们是怎么走近的,关系又到了哪一步。
结果这么些日子查下来,事情赫然是自己亲儿子晋王起的头
是他再三推荐三皇子给金溪郡主的
云风篁确认之后差点被气死“反了你了你弗忘表哥哪点对不起你还是你金溪表姐对不起你你要做出这样的混账事情来”
“母妃母妃”晋王连蹦带跳的躲闪,大声喊到,“儿臣这么做是有缘故的,您倒是听儿臣说啊”
左右虽然也对这真相颇为震惊,毕竟还是护着小主子的,见状作好作歹的劝住了云风篁,将母子俩分别按坐下来,又端上茶水,让贵妃消消气儿,这才一起听着晋王的解释。
晋王不敢完全坐进椅子了,做好了随时随地起身继续逃跑的准备,这才说道“早先母妃跟姑姑们商议事情,不是一直都担心三哥在就藩之前搞出什么动静来只是这些年观察下来,却一直吃不准三哥想做什么既然如此,那咱们干吗不先下手为强,给三哥预备一个让他没法在帝京继续待下去的罪名”
云风篁气得将茶碗砸到他面前“当初看你还有几分机灵,故此议事的时候没有特别避着你,结果你倒是好见天的自作主张此事有本宫盯着,有清人陈兢他们看着,轮得到你擅自行事再者你想给你那三哥安排罪名,做什么不好,要利用你弗忘表哥还有金溪表姐你是不是见不得你表哥表姐过得舒坦还是见不得本宫过太平日子”
“母妃都觉得三哥聪慧,若是其他女孩子,三哥怎么可能会上当”晋王撇嘴说道,“也就金溪表姐,身份特别,三哥也对她存着觊觎,不但不会怀疑,反而乐见其成再说只是一起出门走了走,又没做什么。就算退一万步来讲,真的有什么,您让弗忘表哥聘娶金溪表姐也不过是为了金溪表姐的身份,难道还是为了她冰清玉洁不成何况这也是给弗忘表哥还有母妃提了个醒,毕竟就表哥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要是没这一出,往后出了岔子,都还不知道呢”
见贵妃看着自己的目光十分危险,他赶紧又说道,“其实最开始儿臣也没想那么多,就是给金溪表姐跟前说了几句三哥罢了。他们后来的来往,儿臣也不知道的”
云风篁沉着脸,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摆手,让左右都退出去,屋子里就剩母子俩了,她才缓缓道“你是不是不喜欢你表哥表姐”
晋王纠结了会儿,才小声说道“没有不喜欢表姐,但也谈不上特别喜欢。”
“那就是不喜欢你表哥了”云风篁深吸口气,
道,“为什么”
她是真的想不通,作为一个本身在幼童时候就十分善妒的人,如果谢弗忘是那种掐尖好强的主儿,那她很能体会自己孩子不喜欢这种表亲的心情。
问题是谢弗忘不是。
这侄子虽然天赋不错,性情却近乎软弱。
就是她小时候那种性子,对于这样的兄弟姊妹,顶多漠不关心,也不会说刻意针对欺负,遑论设计。
因为觉得威胁不到自己,而且人人都能欺负的主儿,欺负了也显不出来自己的厉害,没得被长辈数落品行,最是划不来。
可晋王怎么就不能容忍谢弗忘呢
是这孩子的心性比自己预料的还要狭窄
那可不行。
云风篁皱起眉,静待儿子的回应。
就见晋王踌躇良久,方才说道“因为他性子软弱,金溪表姐什么身份许给他,母妃难道不觉得太浪费了点儿的确,有表姐这样的妻子,对弗忘表哥的前途是大有好处的。可是,对母妃,对儿臣呢母妃这些年来对谢氏那边的表哥表姐好,儿臣从来没说过什么,一则是他们毕竟是母妃的血亲,二则是他们长成之后,自然也会反过来孝顺您,也是为儿臣丰满羽翼只是儿臣实在不觉得,谢弗忘表哥值得栽培。”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位表哥给七哥做伴读也有这几年了,儿臣观察下来,觉得他除了天资不错外,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母妃这般用心扶持狸表哥都比他可靠。”
“至少狸表哥不是那种到处唯唯诺诺、明明有着母妃这样的人给他当靠山还小心翼翼的主儿。”
“儿臣就直说了吧,撺掇金溪表姐同三哥亲近的确是意外,但儿臣也实在不觉得金溪表姐应该许给弗忘表哥,儿臣倒觉得,金溪表姐许给狸表哥更好。或者其他亲近咱们的子弟。”
“也是当初这门亲事定下来的时候儿臣年纪小,不然,儿臣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云风篁沉着脸看着儿子“你倒是一点儿不见外,活脱脱是个主子了”
“您说过的,您不止儿臣一个孩子。”晋王乌黑的眼珠在她面上一掠而过,带着点儿冰冷的语调,说道,“那儿臣自然不能再理所当然的等着您给儿臣谋取一切,儿臣自己也要考虑一二。”
贵妃哼道“这么说,谢狸如今是跟着你了”
“他是儿臣的表哥,向着儿臣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