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跟贵妃商议许久的相亲宴正式的名称是昭庆公主号召举办的文会,于三日后在行宫后山的荷池畔举行。
关于地点的挑选,后妃们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最终敲定这儿,除了地方大、视野开阔、景色宜人、远离后妃居处等等缘故外,有个最重要的地方,就是这地方虽然古树参天绿荫如盖,地势总体十分平坦。
而原本为了俯瞰荷池建造的泽芝楼,装上纱幔,正可藏身其后,窥探大半个宴饮场面。
再好暗中观察没有。
毕竟这宴饮是为了孩子们的终身大事举办的,她们这些长辈不可能一直待在席上,使得晚辈们放不开,那还观察个什么
“只是这次不请他们的长辈,是否不便问话”原本贵妃的提议,是以信成公主即将远嫁为理由,临走之前同诸多闺阁密友多走动一番,自是应有之义。
只是一来信成公主谢阔固然也是比较有想法的女孩子,到底出身寒微,养在宫闱之中,也不可能说肆意妄为,若是高门贵女云集,还有帝女宗亲在场,未必弹压得住场面;二来,如此只方便邀请女眷,却不方便邀请男子。
所以经过仔细讨论后,就否决了。
之后皇后跟贵妃的打算,是连带高门贵子、新科士子在帝京的长辈女眷一起邀请赴宴的,到时候,后妃们跟长辈一块,公主皇子同晚辈们一起,互相观察。
但商议下来,却改成了昭庆公主作为牵头人,请的当然都是未婚正好年纪的高门之后。
如此却将这些人的长辈们统统拦在了外头。
此刻德妃就有些纠结,小声说道,“万一孩子本身不错,家里母嫂却不是个好相与的,这”
“那有什么关系”顾箴不以为然,“再不好相与,那也是对寻常人,皇家血脉,容得了她们放肆”
德妃立马看云风篁,云风篁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德妃毕竟是她的人,叫皇后当众给碰了个软钉子,她总不能还要顺着皇后的话说,显得她好像怕了皇后一样。
当下就淡淡说道“今年又不是就办这一次宴饮了,事关皇嗣们的终身大事,岂能轻易定下少不得再三再四的考察。这会儿先见孩子们,等下一次,再见长辈也是一样的。毕竟长辈们在场,指不定出了什么事情,就给圆回来了呢今儿个没有长辈在,哪怕提前有着指导,到时候咱们出几个难题过去,也能看看他们本身的才干机变,岂不是好”
“还是贵妃姐姐考虑周到。”德妃一听,连忙称赞,似有意无意的看了眼皇后。
顾箴微微冷笑,都懒得跟德妃生气,只说道“就这么着罢。关于题目,本宫跟贵妃、淑妃、德妃各出一道。这两日你们且好好的想一想。”
于是到了宴饮开始的这一日,荷池畔衣香鬟影,贵胄如云。
索性作为今日主人的昭庆公主自小出惯了风头做惯了主子,无论身份还是气度能力都镇得住场子,虽然起初有些乱糟糟的,但很快就平息下来。从泽芝楼看下去,一片秩序井然。
男宾女宾各自占据一侧席位,个个姿容秀美,装扮鲜丽,望去好不赏心悦目。
只是纵然环肥燕瘦,风采各异,居于主位的昭庆公主,仍旧是当之无愧的明珠,无论容貌还是风仪,都轻而易举的碾压在场任何人。
以至于诸多少年的目光,都忍不住流连在她身上,情丝暗系。
皇后等后妃虽然一直都很不忿云风篁能够盛宠多年,这般时候看着,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会调教孩子。
因为单纯论美貌的话,其实同样是伊杏恩所出的七皇女,并不比姐姐差什么这对同父同母的姊妹,容貌非常相似,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亲姐妹的样子。
可七皇女今日固然也是用心打扮过的,穿着桃红底撒绣缠枝夹竹桃掐金丝窄袖短襦,系着凤尾裙,梳双螺髻,头上钗环鲜亮,华美艳丽,望去宛如人间富贵花,却仍旧湮灭在诸多精心装扮之中,完全没有昭庆鹤立鸡群的引人注目。
“本宫还记得皇长子跟皇长女满月时的样子。”这时候宴席才开,大家都彬彬有礼的,除却容貌外,也没什么看头。
泽芝楼中,后妃们打量几眼,也就先坐下来,等酒过三巡之后,气氛活泼起来,再看细节了。
只是皇后却忽然开口,有些怅惘的说道,“那日子似乎还在眼前呢,一晃眼,孩子们都要议亲了。”
她轻叹一声,不情愿却不得不承认,“本宫不知不觉就老了。”
“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虽然云风篁等敌对方的妃嫔,没少在私下里说皇后“那个老东西”,此刻当着面,却还得假惺惺的劝,“娘娘风华正茂,却哪里就老了不信叫人取了镜子来看,娘娘可不还是妾身才进宫时候的国色天香”
这当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顾箴当年选入宫闱,身居高位,固然主要靠家世,模样儿也不坏。
但这些年来没少经历心力交瘁的处境,华发早生,此刻顶好的养颜手段,也保不住眼角眉梢的憔悴。
最主要的就是频繁落败之后,心气接二连三受到打击,少女时候鲜活飞扬的意气早就沦丧殆尽,除却长年养尊处优栽培出来的雍容华贵外,就是努力掩饰的疲惫。
众人安慰皇后之余,也下意识的去看云风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