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贵妃侧头看自己,才赶紧福了福请罪,兀自忍着笑,说道“娘娘恕罪,妾身只是觉得这殷家公子淘气得紧。”
“叫人给他送盏醒酒汤。”云风篁也觉得这顽劣小子挺有意思的,笑叹道,“还有柯小公子那边,这会儿怎么样了”
“柯小公子如今被总管公公请去旁边水榭说话了。”宫人小声说道,“那殷公子他这会儿还在缠着咱们的人,说只是看到他拿着石头上树而已,凭什么说他想砸云公子这一定是云公子栽赃陷害。他实在想不到帝京之中,竟然有这样心胸狭窄的小人,还蒙混过关到昭庆公主殿下举行的文会上来了,简直简直就是岂有此理所以他请求跟云公子对质,将事情说个明白。”
皇后“”
云风篁“”
这种坐言起行的主儿果然都不是善茬。
云风篁叹道“那你告诉他没有这不是云公子告的状,而是咱们的人瞧见之后,禀告过来,本宫这边吩咐过去喊他下来的”
宫人道“奴婢说了的。但殷公子不相信,说肯定是云公子花言巧语,迷惑了几位娘娘总而言之殷公子觉得自己被冤枉了。”
“好歹也是高门之后。”皇后嘴角抽搐,说道,“怎么这样子胡搅蛮缠”
云风篁笑着说道“这年纪的少年人,难免将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何况还是在昭庆公主主持的相亲宴上,这殷公子但凡惦记着美貌公主,又哪里肯落下个半途离席试图偷袭云焘的名声
哪怕胡搅蛮缠,也要找个体面的台阶下来才是。
她想了想,缓声说道“罢了,左右这泽芝楼如今四周都挂着帘子,就让他来门口,本宫亲自问问。”
说着同皇后解释,“一个柯家小公子,一个这殷公子,这么会儿功夫就两个了。今日赴宴的孩子可不是少数。趁这光景,敲打一下他。回头也让席上之人有着畏惧才是。不然的话,接下来谁知道孩子们还会做出什么事情到时候没
得搅了文会兴致。”
毕竟这些少年虽然出发之前就被家里耳提面命好好表现,但年纪搁这儿,公主美色当前,驸马前途诱惑,很难不冲动。
皇后沉吟了下,说道“也好。”
反正她也一起听着,若是贵妃有什么不妥当的,自然会立刻阻止。
片刻后,少年人被带到楼下见礼,自报家门是殷衢嫡亲弟弟的孙儿,名叫殷春檐,今年十五岁,父兄都在朝为官,官职虽然品级不算高,权力却不小,毕竟伯父是皇帝重臣,自然受到照拂。
泽芝楼中众人听着,心里都是一个念头也难怪这种场合,敢亲自上阵对云焘下阴手。
“都是束发的年纪了,怎么还这样冲动”云风篁听着这名字,倒是有点儿印象。
因着殷衢跟亡妻感情深厚,虽然膝下只得两个女儿,却始终没有再娶,也没有纳妾。
这两年,殷氏族中一直有人提议,让他过继族中子弟,延续香火。
其中比较被推荐给他的,就有这殷春檐。
虽然按照辈分来说,应该是殷春檐的父辈给殷衢做嗣子的,但这殷春檐有个非常善于后宅争斗的亲娘,为了给嫡次子谋取个好前途,硬生生说服了族中数位耆老,给殷衢进言,劝他直接过继嗣孙
这事儿从前益王妃进宫看望七皇子时,跟云风篁闲聊,偶然提过两句,还说她是比较赞成殷衢过继嗣子或者嗣孙的,毕竟姐姐殷芄早逝,虽然留下了七皇子这个外孙,但因为皇子身份金贵,祖孙之间相见并不方便;自己呢,且不说膝下尚无子嗣,就说她作为益王正妃,长年随益王在封地,就是回来了帝京,也还要住着益王府,不过偶尔才去看望殷衢。
故此为了殷衢这番寂寥,益王妃也是赞成父亲过继子嗣,承欢膝下的。
虽然殷氏这样的门第,殷衢这样的身份,并不指望子嗣养老送终,有的是底下人伺候,可人上了年纪之后,跟前有没有孩子陪着,心情到底不一样嗯,至今无所出的益王妃,对这一点深有感触。
云风篁收回思绪,柔声说道,“你说你只是觉得树上凉爽些,那直接爬上去就是了,弄个石头算什么呢”
在泽芝楼众人看来,这殷春檐的目的一目了然,硬是否认还对云焘倒打一耙,多少有些死鸭子嘴硬了,显得很没气度。
结果殷春檐先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末了理直气壮道“回贵妃娘娘的话,臣千真万确是想去树上乘凉的,之所以弄个石头,却是担心树上有蛇。”
泽芝楼众人都是一愣,下意识看云风篁,云风篁也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么个理由,呆了一呆才轻斥道“胡扯皇家宫苑何等重地怎么可能有蛇”
“娘娘教训的是,臣知道错了。”殷春檐态度很好,旋即解释,“都怪臣量浅,却是醉了。醉后稀里糊涂的,就没想那许多。否则臣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样放浪形骸之举,还求娘娘原宥”
云风篁哭笑不得,道“罢了,念你年纪小,本宫不跟你计较。只是,既然本宫的人都明确告诉你这事儿是本宫亲自看到的,你做什么还要一口咬定是云焘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