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赫?“林岑之一听这个称呼,立刻来了精神,盯着司徒赫道:”婧小白,这就是你天天夸月月夸的那个帅得天下无敌的赫?!脾气也太暴躁了!“

司徒赫松了手,回剑入鞘,蹙眉对一旁的谢炎道:”谢大人,武举考试快要开始了,军纪第一,捣乱校场秩序的一律严惩不贷。“

这话一出,无人能够反驳,校场上已经响起了重重的擂鼓声,震天地响着。

百里婧推了林岑之一把:”快去吧,待今日的赛事终了我们再好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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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岑之还是云里雾里的,心里存着太多疑窦,他彬彬有礼地对在场的人鞠了一躬,算作道歉,又对韩晔、百里婧、木莲道:”大师兄,两位师妹,久别重逢,心下十分不舍,但岑之得先行一步,容后再叙。“

林岑之出身镖局世家,从小没读过什么书,一心痴于武学,他们家族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出位武状元,所以,别的事都可以商量,武举赛事上,他是铁了心了,丝毫不敢含糊。而如此文绉绉酸溜溜的措辞,若是换做从前,三个人都要嘲笑他一番,如今百里婧、韩晔和木莲都没了这心思,只是平静地目送林岑之回到举子的队伍中间去。

方才的局面,木莲一直不敢上前跟林岑之打招呼,就站在远山旁边看着,不动声色的,却没想到林岑之的眼睛尖,还是瞧见她了。

一行人各怀心思,墨问越过百里婧的头顶,有意无意地扫视着韩晔,韩晔负手而立,平静地注视着前方,而司徒赫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他哪里能看得婧小白受委屈?谢炎年纪大,已经不大能明白这些年轻人之间的别扭,只能笑着打圆场,将这些皇亲国戚往北边的高台上引。

所有人都面色不好的时候,唯独黎戍不恼反喜,眯着双小眼睛盯着林岑之远去的背影,摸着下巴啧啧叹道:”有点意思,是个妙人啊。“

高台上本没有墨问和百里婧的位置,他们主仆四人还有黎戍便坐在下一层的看台上,震天的鼓声在校场内回荡着,谢炎走下高台,带着笑意垂首问百里婧道:”婧公主,武举第一场比试为步射和骑射,您曾拿下了去年秋猎的头筹,大兴国的臣民都对您称颂不已,若您身子方便,就让这些从九州而来的举子们开开眼界,也好激励他们奋进,早日为朝廷效力。“

高台离看台并不远,谢炎的话众人都听清了,司徒赫立刻道:”谢大人,婧小白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这步射和骑射表演就由我与落驸马来,也是一样的。“

谢炎讶异,司徒赫已经站了起来,一双凤目挑衅似的看向一旁的韩晔,韩晔自方才看见百里婧起便一直沉默,竟没有拒绝,而是随之起身,俊颜平静,淡淡道:”那就献丑了。“

再没什么废话,二人随之下了校场,司徒赫今日穿的是四品武将朝服,而韩晔还是那一身白衣,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行动处气质也完全不同,一个矫健硬朗,一个飘逸出尘。

黎戍在看台上摇头叹息道:”美则美矣,奈何不弯啊!“他看的重点永远与常人不同。

墨问坐在黎戍身旁,听到这话,眉心一跳,心思却仍旧放在他的妻身上,兵部尚书谢炎提出那个要求后,她的身子便一直有些抖,他轻握住她的左手,在手腕上那串红色珊瑚珠上摩挲,他记得很清楚,这只手已经毁了,从此怕是都不能再拉弓射箭了。

一个女孩子要练多久的射术才能赢得秋猎头筹?又要遭受多痛的伤害才会使经脉受损,彻底失去射箭的机会?

他并不了解他的妻,却通过这两个月以来的种种知晓她的性子该是洒脱不羁的,师兄师姐、鹿台山、婧小白……这段时光,他永远没机会再回去,与她一同经历一番,这是他的遗憾。

但,他却也十分明白,她在慢慢恢复之中,她已经开始面对残酷的被抛弃的事实,终要有人将她的伤口毫不留情地撕开,她痛够了,才能有痊愈的一天。他不开口,不指责,不劝阻,他只陪着她。

墨问环着她的肩,搂她入怀中,百里婧安静地不反抗地偎在他臂弯里,眼睛却一直盯着校场上那两个身影,尤其是那袭白衣,让她的眼被雾气萦绕。

校场上两个男人的箭百发百中,百步之外的箭靶红心被射穿,夹着羽箭破空而出的呼啸声,使得场上的举子们热血沸腾,高声欢呼喝彩不止。

司徒赫的箭气力足,每一箭自始至终都伴随着破空之声,仿佛眼前是一场生死存亡的战争,他用自己的气势鼓舞着将士们,这是个成功的武将才有的英勇。

与司徒赫相比,韩晔射出的箭不张扬却异常沉稳,只在插入箭靶时众人才看得出,那钉在靶心处的羽箭插入的深度与司徒赫不相上下,且尾端颤抖不止,气定神闲,后发制人,这是一种谋略,不显山露水,却让人震慑不已。

左手腕被握在墨问的手心里,看着韩晔模糊的侧脸,专注于射箭的姿势,还有他修长的手指,百里婧忽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滑下来——

也好。

手废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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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她的射术都是韩晔教的,他们射箭时的姿势太过相似,看到韩晔就想起自己在秋猎上的意气风发。

现在韩晔不喜欢她了,她就把这射术还给他,一点都不剩地还给他,大不了以后都不再射箭便是,大不了就如三师兄所言,罚她去碧桃花下扎一辈子的马步便是,大不了就当是她不要韩晔了便是……

婧小白不要韩晔了,再也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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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韩晔和司徒赫娴熟而精准的弓马骑射让参加武举的考生们大开眼界,正如兵部尚书谢炎所说,不仅彰显了皇家的风范,还给了这些考试以震慑和鼓励,将考场上沉闷的气氛调动了起来,考生们惴惴不安的同时也开始摩拳抆掌跃跃欲试。唛鎷灞癹晓

大兴国一品到四品的文武官朝服皆为绯色,只见校场上一白一红两道身影骑在马上往北边奔突而去。黎狸被夹在考生中间,这些人有的出身粗鄙,身上的气味很重,说话声音又粗,黎狸受不了地捂着鼻子,想躲得远远的,却又踮起脚,穿过众人的肩膀空隙去看那两匹越奔越远的马。

见识到司徒赫和韩晔的射术、骑术,她着实震撼,但还是觉得不满足,因为婧公主不曾亲自上场。

黎狸艰难地踮着脚朝北边的看台上望去,看到促使她参加武举的那个女子着一身海棠红的宫装端正坐着,再没了一丝要皮甲上阵的意思,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大哥还有婧驸马一同注视着台下的武举人。离得太远了,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多可惜啊。

黎狸只手捏了捏胸前垂着的长命锁,异常感慨地想。

待韩晔和司徒赫坐回高台上,谢炎好一阵赞叹,随后宣布武举考试步射和骑射项目开始。大兴国的武举科内外场,先试弓马以决去留,再试策论以分高下。

外场两轮,第一轮为弓马骑射,步射为先,马射在后。

箭靶设在南边,只见诸多考生一字儿排开,背对着北边高台,距离前方箭靶三十步外。即便是最普通的步射也有诸多讲究,按照姿势的不同又分平射、跪射,要求考生九矢至少中五才为合格。

随着一声鼓响,箭矢纷纷射出,中靶或脱靶者皆大有人在,待黎狸那身绯衣上场,恰与林岑之一组,那些举子都不怎么瞧得上黎狸又瘦又小的个头,还有她女子之身,直到她射出的九矢中了七箭,这才纷纷目瞪口呆,不敢再小看她。

看到这情形,黎戍坐不住了,毫不避讳地站起身来,朝着校场内大喊:”小狐狸,好样的!好样的!“

黎狸听见了,回头,朝看台上比了个得意的手势,那种欢欣和喜悦浮动在脸上,不见半分阴霾,让所有瞧见这张脸的人都忍不住跟着她开心起来,仿佛武举在她的眼里不带功利,只是单纯的快乐。

高台上的司徒赫和韩晔都没出声,目光却出奇一致地从校场内的绯衣上移开,扫向同一个地方,遗憾的是只能看到那个女孩的背影,轻偎在她夫君的怀里,随着场内热烈的欢呼声而鼓掌。

司徒赫的目光毫不避讳,韩晔却不动声色,好几股无形的压力戳在在墨问背后,墨问却微微一笑,手臂越发放肆地环着怀中人的腰,宽大的衣袖几乎将那女孩的身影遮得看不见,连背影都不留给身后的人。

步射,淘汰了三分之一的考生。林岑之以九发九中名列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