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2)

待山川地理志编成了,她又想做什么?

“夫君,你是不是累了?我与你说话,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安曹两家的客人告辞了,只剩韩晔与百里落二人在正厅中。

“嗯?”韩晔看向她。

百里落对他的失神浑然不在意,笑道:“我方才说,母妃和舅母都有意将黎狸许配给墨誉,昨儿个你去舅舅家太迟,竟没有听到黎狸那丫头说的话,她似乎有了心上人。夫君,你说……这心上人会是谁呢?”

韩晔心绪不宁,却不是因为百里落,而是因为法华寺遭劫案,谁要嫁谁与他没关系,谁是谁的心上人也与他无关,他的心里着实放不下再多一些的东西了。

“会是谁?”他敷衍着反问。

百里落一笑,额前的银锁珍珠便轻轻一晃动,映衬得她的眸子格外明艳,她挑眉道:“我倒是希望黎狸可以嫁给墨誉,只是早上的时候听说墨誉品性不端,竟与婧儿妹妹的贴身丫头苟合,婧儿妹妹一生气,便舀剑指着墨誉的心口逼他娶了那丫头……呵呵,夫君,没想到几个月过去,婧儿妹妹的脾性竟完全不改,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真叫我惶恐不已。”

韩晔清淡而深邃的眸一缩。

“出了这么大的丑事,舅舅自然舍不得将黎狸许给墨誉,整个大兴国怕是都没人敢将女儿嫁给墨誉了,有婧儿妹妹护在前头,也许连父皇都不能叫墨誉另娶他人……”百里落站起身,一身淡色紫花的衣裙颇为素雅:“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黎狸不喜欢墨誉,正好不用伤心。只是可怜了墨誉那小子,堂堂状元爷,被逼着娶了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丫头,岂不委屈?”

“夫君,我有些乏了,先回房歇息去了。”百里落福了一福,在丫头春翠的搀扶下步出了正厅。

整个正厅里顿时空荡荡,只剩韩晔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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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百里婧从偏院出来,在西厢找个了遍都没有瞧见木莲,问了丫头才知道木莲出门了,临走时没留下只言片语。百里婧很着急,她怕木莲会做傻事,于是吩咐小厮出去找,又不能太过声张,引来更多议论。

日头毒辣,百里婧准备回屋,却在花园的竹林旁边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墨誉,从这个方向来看,墨誉应该是刚从相府正厅回来,他的脸色非常不好,灰白灰白,没有一丝精神气,天蓝色的锦缎都无法遮掩这份萎靡不振,他往常意气风发清亮的眼眸中空无一物,视线明明直视着前方,却没有看到百里婧,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缓慢,似乎脚步太过沉重。

百里婧与墨誉虽然无话可说,但两人离得实在太近,不过几步之遥,她若不理不睬倒显得过于傲慢了,于是,百里婧站在原地未动。

待两人相距不过一丈远,墨誉的眼中才忽然泛起了波澜,那着明黄色华服的少女就站在他面前,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这抹亮色是这么久以来混乱痛楚的根源。

他的脚步立刻顿住,注视着百里婧一瞬又撇开头去,眼眸中的痛不由自主地汇聚成潮湿的水汽,从早晨起到方才在父亲那里受的所有责骂都聚集在一处,大片大片的委屈汹涌而来。然而,他在她面前说不出一句话,只能赌气似的抬起脚,大步从百里婧身边跨了过去。

微风拂过,竹林沙沙,烈日烘烤,火一般地烧着,墨誉心里明白,他喜欢的人舀他当一个行为不检品行不端的坏胚子,他若不逃,从她那张嘴里又不知会说出怎样伤人的话,他从前领教够了,现在她没开口他便害怕。

可惜,他的委屈没人相信,一个男人占了女孩子的便宜,简直罪大恶极,他的母亲受了这种欺辱生下了他,现在他的人生、仕途刚刚开始,却犯了和他的父亲一样的过错,连他自己都觉龌龊之极。

墨誉逃也似的走了,百里婧也没追,她与他本就没什么可说的,更不知墨誉难以启齿的痛楚。

头顶的太阳被竹林挡住些许,倒没那么热,江南的夏日是百里婧所熟悉的,少时也在外疯惯了,树上的知了、天牛、各种夏天才能看得到的硬壳虫,她哪样害怕过?不仅不怕,她还相当喜欢。

但,今年的夏天与去年相比,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这是第一个让她觉得如此孤单的夏天,皇宫回不去了,鹿台山远了,韩晔不在了,连一直陪着她的木莲也将要离开她……

难怪师父常说世事无常,她在过去的十六年里好像把快乐和无忧都挥霍完了,所以,现在才如此孤单。

“公主。”

有人在身后唤她。

百里婧转过身。

“公主,孙神医说他要走了,奴婢们拦不住他,到处找公主却找不着。”丫头平儿匆忙说完。

“走了?”百里婧忙道:“快带我过去!”

“是!”平儿领着百里婧往回走,迎面却碰到府里的小厮领着一个小太监过来,那小太监在百里婧面前跪地拜倒:“婧公主!皇后娘娘有旨,让您即刻入宫。”

“母后回宫了?”百里婧蹙起的眉头拧得更紧,十余日前,母后被她的顽固气得去了西山行宫休养,几时回来的?

“是,皇后娘娘昨儿个回的宫。”那小太监答道。

母后的旨意不容抗拒,百里婧来不及去送孙神医,上了接驾的马车往宫城驶去。她本想送送孙神医,顺便让他给师父带个信,可是坐在马车内想了想,其实哪怕见了孙神医,她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说得越多越难过,师父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该让他为她的私事操心。

……

“陛下,皇后娘娘召见了婧公主。”

御书房内,景元帝正在案前批阅奏章,太监总管高贤进来,在阶前小声地禀报道。

景元帝手中的朱笔未停,似乎对此事不感兴趣。

高贤便识趣地不再继续烦扰他,静静候在一边。

待案前放着的一堆奏章全部批阅完了,已近日中,景元帝才开口问道:“午膳备好了么?”

高贤躬身答:“早备好了,只等陛下吩咐。今日御膳房新研制了一道菜色,老奴已尝过,色香味俱佳……”

景元帝未言语,忽地起身离开御座,道:“高贤,摆驾未央宫,既然朕的女儿回宫了,今日的午膳朕便与皇后母女一同用罢。”

“是,老奴领旨。”

身为帝王,要做什么,要去哪里,根本无须向旁人解释,景元帝却说得明明白白,将理由悉数找好才肯去往未央宫,不只今日,近二十年来一直如此,高贤已然见怪不怪,照着景元帝的意思安排下去了。

然而,未央宫中却并非一团和气,百里婧步入未央宫,见到司徒皇后的第一面,得到的并不是关切问候,而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那一巴掌扇在百里婧的脸上,火辣辣地烧着,打得百里婧完全傻了,这是从小到大她第一次挨打,且对她下手的那个人是她敬爱的母后。

凤座前,司徒皇后凤目含怒,没有打完女儿后的自责心疼,面上冰冷如霜,她桀骜地立在那里,把百里婧的一桩桩劣迹全部数给她听:“不听劝诫不遵母后的旨意便罢了,本宫由着你作践自己!如今,你倒插手起了别人的婚姻,不过是个乡野出身的丫头,你为她图什么?好大的口气啊!手握利器,逼迫今科状元娶个贱婢为正妻,不娶便立刻杀了他,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兴国荣昌公主!本宫活到今时今日,才知养了个什么样的女儿!仗着公主的身份肆意胡来,将一身武艺用于威逼胁迫,是谁教你的!是上书房的太傅还是鹿台山上的师父,他们就是这么教你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