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2)

话匣子一打开,墨问便只需听着。

“母后对我失望了,木莲要嫁人了,怎么办,我的身边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我曾经答应过要给木莲好一点的归宿,现在她做了墨誉的妾,心里也许在恨着我……为什么我明明想要把一件事做好,最后却什么都做不到呢?母后说木莲只能做妾,母后让我以后都不准……不准再入宫……”终于说到最痛的地方,百里婧哭起来,声音哽咽:“我该怎么做才不会错?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回到从前那样?”

她用手臂挡住眼睛,自嘲地笑:“好没用,这两个月总是在哭,哭有什么用啊……可是,眼泪太不争气……”

一直温凉的大手拉开她的手臂,墨问的唇覆下来,落在她湿漉漉的眼睛上,顺着眼泪划过的痕迹往下吻去,吻过脸颊、鼻子,最后停在她湿润颤抖的红唇上,不带掠夺地一点一点啄吻,彼此的呼吸缠在一起,百里婧被动地承受着墨问给予的所有安抚,睫毛颤抖地闭上了眼睛。

不排斥便是默许,这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墨问听罢她方才的哭诉心有所动,这些亲吻并非在做戏,小心翼翼不带欲望,为了扫除障碍他煞费苦心,不惜将他的妻也算计进去——

木莲上了墨誉的床,以他的妻的强势个性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不会让墨誉白白占了便宜,怎么也会讨要一个名分,就算正妻不成也必然是个侧室。墨誉做了这等苟且之事,名声大坏,他的妻自然会越发厌恶他,叔嫂之间的脉脉情缘一刀斩断,再没了回转的余地。木莲做了墨誉的正妻或侧室,自然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呆在主子身边寸步不离,为人妻妾要守妇道,出行皆有下人跟着,她也再不能明目张胆地随意出入给他惹麻烦。

一举多得。

虽然让他的妻痛苦,但他自认已经做得很客气很为她考虑,否则,以他过往的个性怎么可能还留着木莲活蹦乱跳给自己留下隐患。

但是,他算计的不错,木莲是细作,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只能苦忍,只能以借刀杀人或者暗中运作的方式来对付他,因为这样那样未知的原因,她不敢告诉他的妻任何事实,连他的身份可疑也半句不敢透露。

人人都有死穴,抓住了便好对付了,不知道法华寺藏经阁内的经卷失踪,会让何人镇定不得……好戏还在后头,谁都跑不了。

心中沟壑千里,面上不动声色,只尽情享受温存的时刻,他的妻在他怀里,他从未觉得如此踏实,想要告诉她,人生的坎许许多多,不管什么年纪都可能碰到,这些年他跨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坎坷,多想用自己的过往教会她该怎么做,哭泣并不可耻,也不代表不够坚强,哭够了爬起来继续走……

但,一个病秧子何来这种种过往?墨问这个身份,越来越成为束缚了,一时半会却又挣脱不得……他设计别人的时候,自己也同样身在局中。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不能对她说,只能以自己的力量去解决所有的障碍,查清楚让她困惑也让他不解的种种谜团——其实与他并不相干的那些事。

待墨问的唇吻到百里婧的左耳,呼吸已经粗了,环着她的手虽没有出格的举动,却在她的腰上越收越紧,隔着薄薄的衣衫,百里婧察觉到他手心火热。她的耳根敏感,一碰她就一缩脑袋,墨问的唇贴在她的耳边,没再继续吻下去,温柔地揽她入怀,在她背上轻拍着,像哄孩子般耐性十足。

静谧的夜,简陋的小屋,古朴的床,温柔且良善的夫君,她在他怀里,也在他心里,如果除却过往所有的不如意,她的婚姻,至少算是幸福的吧?

“墨问……”百里婧的脸贴着墨问裸露的胸膛,轻轻唤了他的名字。

“婧……儿……”他哑着嗓子艰难地回复,一喊出口便是一阵咳嗽,他失语的唇只能叫出她一个人的名字。

百里婧伸出双臂环住了墨问的腰,闭上眼睛喃喃道:“好好活着,别离开我。”

药香萦绕在鼻端,有安神的功效,百里婧很快入眠,墨问却毫无睡意,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抚着她的左侧脸颊,无声地叹了口气。

深夜时分,一道黑影潜入偏院,轻功绝顶,连看守在偏院月洞门前的禁卫军也不曾发现。然而,任黑影如何穿行,始终走不出迷幻的桃树林,似乎有人用奇门遁甲之术设下了屏障,不许任何人入内。

进不得,只好退,轻而易举地退了出来,黑影伫立在小溪水旁看着天上的一弯新月,思忖着那个可疑的男人越来越不可思议的身份——武功高深莫测,擅长奇门遁甲,之前的言行举止沉着淡然,举手投足毫不张扬,他让他们所有人看得到的有几分真假?这偏院里又藏着多少秘密?

巡夜的人来来回回,自从护城河畔的劫杀案后,禁卫军便常驻相府西厢,保护婧公主和婧驸马的安全,方才是趁着换班的时候潜入其中的,现在要离开,必须得等下一次的换班。

靠在隐蔽的假山石上,黑影摘了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和一双染了愁绪的眼睛。

这些年呆在婧小白的身边,着实有些吃亏,人人都因为婧小白的美貌而忽视了木莲,再绝色的人遇到那般倾国倾城的相貌,必然败下阵来,偏偏那拥有倾国倾城貌的人从不知自己好看成了什么样,整日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全然不把自己的相貌放在眼里,岂非让天下所有的女子都要恨她?不过,也许全天下的女子都恨着她,那人自己却稀里糊涂。

这就是婧小白。

木莲苦笑了一声,背后的石头太凉,她以拳头抵着唇闷声咳着,几日前她被黑衣人算计所中的毒味道特别,她今日别了林岑之后曾去药店问过,那种气味是由一种西域的奇花提炼而成,异常罕见,并非江南所有,如果黑衣人是病秧子的同伙,他们究竟来自哪里?要见主人,本来异常困难,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惹来一身的麻烦,如今,倒是有了一个绝好的借口——

她要成亲,念在师兄妹多年的情分上,大师兄、三师兄总可以来瞧瞧吧?

呵呵,如此看来,她要嫁人这件事,总算有了一丝好处。

……

“哎呀,小狐狸,赫将军,让你们久等了,我来晚了!”

戍时,黎戍匆匆忙忙从宫里赶到碧波阁,刚在雅间的桌前坐定,才发现桌上的菜才动了一点,笑眯眯地吧头上的乌纱帽摘下来,交给了身后的小厮,卷起袖子道:“嘿嘿,爷总算没白疼你们,知道等着爷一起吃!来来来,快点吃吧,饿死爷了!”

司徒赫喝着酒,淡淡地笑,凤目异常平静:“谁穿着官服就来赴宴的?换身衣服要多久?要是弄丢了顶戴花翎,你等着挨板子吧。”

“挨板子也不过如此,砍头也就眨眼的功夫,爷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是不是啊赫将军?”黎戍欠揍的冲着司徒赫傻笑,明显就是在笑他挨的那一百军棍,一副得瑟的死样。

小狐狸坐在司徒赫对面,默默地低头吃东西,细嚼慢咽的,听到这,问道:“大哥,谁是猪?”

黎戍被菜呛着了,回过来马上拿筷子敲她的脑袋:“吃饭!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大哥,我昨天就已经及笄了,再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黎狸抬起头,底气十足地说道,自觉声音过大,偷偷瞅了司徒赫一眼,又立马低下头去。

☆、第131章

“大哥,我昨天就已经及笄了,再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黎狸抬起头,底气十足地说道,自觉声音过大,偷偷瞅了司徒赫一眼,又立马低下头去。黎戍被她这声斩金截铁的宣誓震住,伸手乐呵呵地摸了摸黎狸的头,笑道:“哈哈哈,是啊,我家小狐狸都及笄了!”立马变色,大力地一捏她的脸颊,哼道:“及笄了在大哥眼里也是个小丫头,话真多!快点吃!”

“哦。”黎狸揉揉被捏痛的脸,却异常听话地没有反驳,乖巧而斯文地埋头吃饭。

黎戍给司徒赫和他自己都倒了杯酒,端起来,笑眯了眼道:“赫将军,您老人家一直吝啬得很,这可是这些年来你头一遭请客,想喝你的酒真不容易,来,小的敬你一杯!”

司徒赫执起酒杯干了,笑道:“国舅府也不差这些酒钱吧?若真是没酒喝了,那盛京第一酒坊的公子不是你相好的么?什么美酒喝不着?”

“嘿嘿,赫将军,你这是嫉妒小的我啊,还是嫉妒人家第一酒坊的杜公子?发现爷魅力无穷了吧?”黎戍笑得贱贱的,颇有些得意,喝尽杯中酒,畅快地“咝”了一声,奇道:“嗨!这酒不错!我说,碧波阁的老板娘是不是瞧不起爷啊,平日里怎么不见这种好酒?这些年都不曾喝过,爷得找她来问问!”

司徒赫执起酒壶为他添了一杯,笑他的没见识:“这是北郡府进贡的‘忘忧醉’,陛下赏赐的,听说后劲大,酒量不行的两杯就倒了。”

黎戍睁大眼,愤愤地又喝了一杯道:“我就说嘛,天下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你们司徒家,我家老不死的再怎么有钱也买不着‘忘忧醉’啊,不公平,唉,真不公平!”

说是这么说,愤然归愤然,黎戍的眼神里却不带半点嫉妒,坦荡之极,吃了会儿菜才问:“今儿个是怎么了,想起跟爷喝酒来了?”

黎狸在一旁吃着东西,听着他们说话,没插一句嘴,间或给黎戍夹菜,不一会儿的功夫夹了三次,觉得过意不去似的,又为司徒赫夹了一块酱肘子,见黎戍和司徒赫都看着她,黎狸赶忙解释道:“呵呵,这菜蛮好吃的,大哥,你……你们尝尝啊。”

她说着,头快埋进碗里去了,胸前垂着的长命锁碰到桌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