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1 / 2)

君执又低头吻了吻百里婧的额、眼睛,哄道:“朕离开会儿,小心肝你睡着,有何不妥便叫人。朕没走远。”

百里婧轻轻合眼又睁开,算是答应。

君执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倾世帝王做这等流连儿女情长姿态,说出去谁会信?好在他的妻唇角含笑双眸温柔,虽绝色姿容因憔悴而损伤,却能看得出她对他的依赖。

待君执离去,百里婧唇边的笑容一点一点淡了下去,又一点一点浮起异样的漠然,她抚着小腹静默了一会儿,对着帘外叫人:“小猫呢?”

“回娘娘,奴婢不知,这便让人去找。”宫女忙道。

“嗯。”百里婧应道。

说什么夫妻情深你侬我侬,到底还是不能全身心交付,他有秘密瞒着她,才会在情到浓时仍抽身去见薄延。定是晏氏的秘密、白家的秘密让他困扰,他得去谋划一二。

可她百里婧却并没有什么烦扰,一切与她有关的,原也与她无关,任白苍白岳费尽口舌编织出一个个情痴或背叛的故事,她只是他们自以为的局内人。

如今的她虽一无所有却又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她的枕边人是西秦的皇帝,她的家族是传说中的古晏氏和如今西秦的第一豪族,她若是不能以此为依托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她便不配苟延残喘地活着!

她的枕边人有通天的本事,能拿捏所有不动声色,他是她绝好的师傅,她一样样地学,定不辜负他虚伪的放纵和信任。

谁也没有比谁高尚,谁也不曾比谁高贵,世上之人皆为利而来,连夫妻、兄弟、母子亦不例外。唯有这腹中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孕育孩子太辛苦,她这副身子每日都要死上几回,可是孩子……只属于她的孩子,再辛苦她也会熬过去……

受惊的小猫儿被找回时,脸色还是不太自然,她咬着手指站在帘外,没了往日的聒噪。

百里婧笑问:“碰见薄相了?”

小猫儿一听薄延的名字,立马抖了一下,咋呼道:“才没有呢!老薄薄死了!”

百里婧失笑:“如何死的?”

小猫儿愤恨咬牙:“被我拍死的,就在方才。”

“为何?”

“他耍流氓咬我!”小猫儿气得要命。

百里婧的心情的确在瞧见梵华时好了许多,她了然地点头笑道:“咬哪儿了?”

“嘴巴,娘娘他咬我嘴巴!我还要靠嘴吃饭呢!我平时都只咬他的手和下巴的!”梵华气急,如何都想不通。

“喜欢才咬嘴巴。薄相定是喜欢你。”百里婧笑。

梵华第一次被人说起老薄薄喜欢她,她惊恐的睁大眼睛:“娘娘,老薄薄本来就应该喜欢我啊,我抚养他长大的!”

“……”百里婧竟无言以对。

“哼,算了,不提薄薄也罢,娘娘,我方才在路上瞧见神医和怪人了,他们被人堵住了呢,好像要被抓走了,要不要去救他们啊?”梵华这时才想起她是探子,得给娘娘送情报。

☆、第295章 动过手脚

“在何处被堵住了?”百里婧瞬间从梵华的胡言乱语中抽离,她知晓梵华口中的怪人和神医指的是谁。

梵华想了想,道:“嗯……就在离清心殿不远的地方啊,神医和怪人应该是讲故事讲累了,想出去散散心吧。他们和我一样听话,都没敢走得太远。”

百里婧未理会她的猜测,又问道:“堵住他们的是谁?”

“就是……就是大美人的娘吧?反正用娘娘你们的话来说,是一个很漂亮很厉害的女人,看着很凶的。”梵华撇撇嘴。

虽然入西秦长安已数月,百里婧一直困于宫廷园囿,对西秦的内政知之甚少,可若是有心打听,无论太监宫女或是往来侍卫,多少能探寻到些许有用的讯息。在这西秦的深宫之中,谁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应当有所预见才是。

因而,在梵华还未曾答复之时,百里婧已猜到拦住白苍兄弟的会是何人。待从梵华那儿得到确认,百里婧沉吟道:“太后吗?”

梵华像是冥思苦想总算得到解答一般,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她就是叫这个名字,叫太后。娘娘,要不要去救他们啊?”

救他们吗?救太后的两位亲兄弟?这西秦内政何时轮得上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外人插手?更何况,她并不觉得他们会遭遇凶险。

暂略过晏氏的传说不提,从九州流传的故事来看,西秦大帝本性暴虐残酷,十六岁弑父登基,母族为西秦第一豪族荥阳白家,无论比出身或比为君之道,没有人比他更能名正言顺地稳坐帝王之位。

照理说,有如此出色的儿子做了皇帝,白太后当安枕无忧才是,可这些日子呆在西秦大帝的身旁,百里婧听见的风声里多数在说着他们母子不和,前些时候她刚诊出有孕,白太后似乎也曾来闹过一回。

有个做皇帝的儿子,能成为天下第一尊贵之人的母亲,还会有什么不满足?可百里婧知晓,身在帝王家,永远有各色意想不到的秘辛,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古已有之,已算不得奇闻异事,是她从前孤陋寡闻罢了。

听白苍的意思,白家的子孙永远以家族利益为第一,因西秦大帝无法让白家更兴盛,即便是亲生儿子,白太后也要百般刁难。这风声雨声里,似乎还掺杂着一个女孩,姓白,论辈分,是她的妹妹,论身份,当为未来西秦皇后……

然而,如今这些外力与她何干?在她的孩子尚未出世之前,在她尚无法自保之前,她担心什么都是虚的。躲在一个男人的背后,所有风雨让他一力遮挡,未尝不是个省时省力的好法子。

思及此,百里婧忽地弯起唇角笑了一下。

梵华一直盯着她的反应,见百里婧笑了,她将问出口的问题全忘光了,她才不担心谁被抓住谁被杀头呢,跟着百里婧傻笑道:“娘娘,你笑起来真丑啊,哦,不是,用大美人的话来说是真美啊,和大美人一样美。”

百里婧的神色放松,一派恬淡,手放在小腹上,满是为人母的随和与无争,她笑问梵华道:“瞧见我早晨那副样子,还觉得美吗?”

梵华迟疑了会儿,欲言又止道:“老薄薄说,美人就是美人,我虽然长得胖啊,可是我的脸蛋很美,胖是暂时的,美是永远的。而娘娘你呢,是大大大美人,只是为了生孩子才受苦了,等孩子生下来,娘娘就又是最美的了……”

薄延其实并不需要担心梵华会惹祸,至少在这位皇后娘娘面前,她决计不会犯错,因她对百里婧的忠贞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强烈,这些赞美之词皆发自内心,真诚、毫无夸大。

“娘娘,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梵华又不自觉走到百里婧的龙榻前,小心翼翼地跪了下来,像是对待最柔软最脆弱的小东西般抚上百里婧的小腹,惊叹道:“好神奇啊娘娘,娘娘的肚子好平,可是里面却装了小孩子。”

百里婧笑意渐深,未曾责备梵华逾矩,她也自言自语道:“是啊,这样残破的身子,却有个小孩子活在里面。”

梵华忽然来了劲儿,仰头望着百里婧,好奇且充满期待地问道:“娘娘,大美人是怎么把小孩子装到你的肚子里去的啊?薄薄不肯告诉我,他一定是想偷偷害我疼呢,娘娘告诉我吧?我真的好想知道啊!”

童言无忌的一番话,让百里婧想起那些狂放的日夜,熟悉的气息、炙热的温度和太过久远的初识滋味……墨问的那张脸已越行越远,渐渐模糊不清,独剩下西秦大帝那张让山河失色的俊美面庞,就在方才他在她的身下时还曾露出过沉溺其中的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