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1 / 2)

季淑妃的娘家无势,当初司徒皇后同黎贵妃在时,她从来不曾想过能有什么大功德,平稳度日便好,唯一的女儿三公主能选一位好驸马,也是平生第一的大事。

放眼大兴朝,能当得上好驸马的,除了加封护国公的司徒家一门,还能有谁?

也是彭贤妃素来与季淑妃交好,才敢为人先将话说了出来。

听罢彭贤妃的话,三公主百里柔低下头去,面色已通红。

季淑妃偷眼观察龙颜,三公主百里柔生得娇美异常,继承了几分景元帝的风流品貌,当是不俗,可帝王家素来寡情,诸多儿女不仅位分不同,连宠爱也分三六九等。如此婚事,还要陛下首肯。

三公主眉宇间与曾经的婧公主并无一丝相像,景元帝的眼中从来没有这个女儿,望之久矣,只觉陌生,即便入眼,亦无法入心。

然而,再无人似婧公主了,最宠爱的女儿一去,剩下的都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好在三公主仍是公主的位分,配给司徒赫不算不当。

“嗯……”景元帝沉默良久,点了点头,正待开口说话,司徒赫猛地起身离座,跪于殿内正中,垂首而辞道:“多谢陛下同诸位娘娘美意,然而司徒赫有隐疾在身,恐怕要辜负陛下同诸位娘娘盛情了。”

“隐疾?”景元帝不解,“莫不是……”

司徒赫郑重以大礼跪拜,一字一句清晰道:“司徒赫愧对陛下器重,愧对司徒家先祖,生而不喜女色,一早自知有龙阳之癖,甚至在宫外有相好之男子,恐怕此生不能娶妻生子!欺瞒之罪,还望陛下恕罪宽谅!”

☆、第323章 她的遗物

“这……”

司徒赫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如此大事不能儿戏,既然自司徒赫口中说出,如若是假,便为欺君之罪。

景元帝一时竟不能言语,殿内静默无声。

唯太子百里御不动声色笑开,率先接受了司徒赫的推辞,顺水推舟道:“素来听闻赫表兄不近女色,原来竟是因了这个原委。方才赫表兄所言的相好之人,莫非我也认识?”

众人被百里御所言吸引过去,皆是存了一探究竟的心思,誓要司徒赫解释得清清楚楚。

司徒赫于是点头:“正是太子殿下所想之人。他乃一介庶民,罪臣之子,上不得台面,微臣自当恪守方寸,即便终身不娶,亦不会折损皇家颜面。”

“这……”季淑妃还不甚明了,与众人面面相觑。

太子却已笑对景元帝解释道:“从前的掌仪司司正,父皇应认识的。”

罪臣黎德庸之子,黎家满门抄斩的漏网之鱼,被拿到台面上来说,着实有损皇家颜面。

司徒赫无意搬出黎戍,可若想让陛下信服,必得是非曲折详尽,唯一可信之人只有黎戍,他不需费尽口舌,亦能自证隐疾。

可太子百里御这番提醒却不知是何用意,即便百里御为司徒皇后亲出,也再不可能如亲兄弟般可信,司徒赫只得再解释:“得亏太子殿下明察秋毫,赏罚分明,才能保黎戍一条性命。他本是无用之人,又出身微贱,着实令臣羞愧。”

太子仍温雅端方,颇有袒护之意:“他虽无用,赫表兄喜欢,我也不好再横加阻挠,父皇您说呢?”

“爱妃……”景元帝近来越发糊涂了,总以为近旁坐的是黎贵妃同司徒皇后,提起黎戍,他竟转脸朝右侧望去,待望见季淑妃的生疏面孔,这才回过神来。

相伴二十余载,人心果然是肉长的。巧言令色的罪妃也好,不卑不亢的皇后也罢,他的心虽有偏颇,却不可能无动于衷。

见司徒赫坚持,景元帝叹息:“赫儿,你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此番你有此隐疾,可曾与你伯父言明啊?”

司徒赫再拜倒,以头点地,道:“微臣自当与伯父细说究竟,请陛下成全司徒赫之心。”

景元帝素来开明,无奈道:“罢了,罢了,此事压下,暂且不提,待与你伯父商量后再行定夺。即便你有此隐疾,可司徒家只有你一支独苗,若不留下子嗣,你让朕如何安心?”

“谢陛下隆恩!”司徒赫拜谢道。

一场端阳夜宴,掀起一番波折,众人再无心论婚嫁之事,宴席散后,司徒赫乘马车出宫。

席上多饮了几杯,酒入愁肠,昏昏欲醉。

途经长兴街,碧波阁灯火辉煌,呼朋引伴之声不绝,三月国丧已过,夜市繁华依旧。

马车在长兴街东侧的戏楼子前停下,有小厮立刻来迎:“司徒将军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此?”

司徒赫的亲卫队长周成一把将小厮推开:“少废话,叫人去!”

赵拓已将司徒赫从马车内搀扶下来,与周成交换了个眼色,叹息道:“我就说今日入宫赴宴准要醉,没错吧?”

“少给老子贫!你倒是劝住了啊?将军能听你的?”周成瞪他一眼,粗声粗气毫不客气。

“将军醉我能猜着,可这醉了要往戏楼子跑,我也是……”

“来了,来了!几位军爷!黎老板来了!”

赵拓正说着,那小厮颠颠地拽着黎戍小跑了出来。

端阳佳节,来听戏的不少,黎戍才唱完最后一折戏,脸上的粉彩胭脂还没来得及抹掉,眯着眼瞅了瞅这乱糟糟的情形,怪道:“咦,这是什么妖风把赫将军给吹来了?”

司徒赫一听他的声音,竟睁开了眼,手臂朝黎戍伸出去,脚下的步子也迈开了,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朝黎戍栽去。

“……”黎戍张臂一接,扶却没扶住,还是周成和赵拓手快,从背后给搀住了。

“我的爷,这栽下去鼻子都要撞平咯!”黎戍抹了把汗,“怎么回事啊这是?”

周成如实说了:“将军指明了要来戏楼子过夜,不回元帅府。”

“黎……戍……”司徒赫喃喃了一句,在场的都听清了。

黎戍龇牙咧嘴没办法:“行,行,抬进去,抬进去吧!地方小,委屈赫将军在此过夜了!”

黎家被抄以后,黎家兄妹虽无依无靠,受尽冷眼,可好歹有司徒赫照拂,外加黎戍平日里积的德,日子倒也能过。

这本属黎家的戏台子被抄以后,由司徒赫买下,登台唱戏成了黎家兄妹安身立命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