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2)

大寒在一边思量着,不知有些话当不当问,只是若不问又怕准备不周,最后还是躬身轻声道:“娘娘,明日您……可要与陛下一同前往司马门?”

陈娇沉默片刻轻出了一口气道:“你去准备吧,选那件艳红色菱纱凤图锦绣的拖摆长衣。”

“喏。”

晚间苏一来椒房殿传旨,送来明日司马门接见二王的流程介绍,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只言片语传达。

陈娇不喜不怒,打赏苏一时用冷淡的声音说:“本宫有句话让你回去带给天子。”

“娘娘请说。”苏一没有曹小北那么灵活,办事一板一眼。

“你告诉他,明日未时之前本宫要卫子夫离宫。”

苏一拢袖弓身,不敢抬头却感受到皇后凌人的目光,他觉得背后有些冷。

“喏,小人一定带到。”

第二日正午刘彻下了朝会便去在天禄阁看书,就近用罢午膳闻听陈娇已到宣室殿后殿,他看看更漏差不多也该到准备起驾的时辰了,便带人前往后殿。

刘彻走出天禄阁时,天空中传来一声闷雷滚动的沉闷响声。天边彤云翻滚遮住了太阳,似乎变天了。

刘彻今日朝会头戴象征着天子至高无上地位的通天冠,衣玄黑色的金边赤舄冕冠服,腰束玉带,身带佩绶,威势凛然,器宇轩昂,当真是通身气势凌驾万人,玉面英姿贵不可言。

当刘彻走进宣室殿后殿的时候首先闯入他眼帘点亮他瞳仁的便是御座旁那一袭艳丽如火的红。

金线细密织就的凤凰傲然翱翔在艳红的绸缎之上,那姿态肆意张扬,似乎藐视万物般高傲。

陈娇转过头,完美的侧脸,平静的眼神,闪金的华丽步摇插在云鬓两侧,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耳下的流苏垂坠光点迷离,迎着雪白的肌肤让刘彻移不开眼眸。

只是一个侧影便美得慑人心魄。

“陛下。”陈娇转过身,修长的手指轻握着一卷竹简,她站在御阶上俯视着刘彻,一双杏眼望进他深邃的黑眸里。

“四月初三,平阳长公主献讴人卫女子夫,宣室殿侍寝。”陈娇缓慢的拉开竹简,声音冷凉清晰,“四月初四,宫人卫女子夫,宣室殿,侍寝。”

她念完合上竹简,竟然轻声笑了,而后啪的一声竹简被丢在了史官记述的长几之上。

安静的大殿里这一声清脆的响动格外清晰,刘彻回过身,眼眸中浮起一抹怒气,她竟然私自看了司马谈的记述!

“我只问你一句,卫子夫是否已经离宫。”陈娇完全转过身面对着刘彻,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彻,美艳的面孔色如冷霜。

当她来到宣室殿等待刘彻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司马谈离去时整理记述的竹简。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充满了巧合,当陈娇看到这两条记述时怒火像封印在冰中的岩浆,随时可能喷薄而出。

“你竟然敢私自查看史官的记录,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刘彻有些恼羞成怒,但是真正让他生气的不是陈娇僭越皇权查看了司马谈的简牍而是他两度宠幸卫子夫的记录被陈娇用清冷的声音念了出来。

刘彻这两日明明没有临幸过卫子夫,他觉得这两条记录在陈娇面前展现就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见人,更何况她当着他的面念了出来,他觉得羞赧恼火无地自容又不能忍受!

陈娇无视刘彻的话,直接问道:“我只问陛下,卫子夫是否已经出宫。”

刘彻像是被陈娇踩住尾巴的猫,见他生气陈娇不但无所顾忌反而更加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刘彻万分恼火,他的态度也坚决起来,冷声道:“她在宫中。”

“不知陛下可曾收到我的传话,未时之前……”

“她现在在宫中,以后也会在宫中。”刘彻打断陈娇的话道。

陈娇嗤笑一声道:“那很好。请陛下保重,臣妾告退。”

陈娇说完毫不犹豫的走下两级御阶,她已经打定了主意离开宣室殿,去他的司马门接见,让刘彻一个人去见吧!

“站住!”刘彻面对陈娇冷喝一声,声音已经气得有些发颤,他咬牙道,“朕以为你是完美的,你是天下女人无法企及的,可是朕今日才知道你根本不是在乎朕,你只是一个善妒的女人!是朕错看了你!”

刘彻这话让陈娇心里好难受,但她强忍住内心疼痛,停下脚步依旧冷冷道:“我说过,天下之大,我陈娇唯独容不下一个卫子夫,刘彻,你听明白了吗?”

刘彻觉得陈娇已经固执的不可理喻,他走上台阶指着陈娇暴躁道:“你到底为什么要针对子夫!她做错了什么让你这般容不下!”

陈娇怒视刘彻,毫不退缩的顶回去:“因为她的存在摧毁了我对你的信任!”

陈娇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插在了刘彻的心头,刘彻有千言万语万千怒火,可是这一刻他怒视着陈娇,薄唇微启却说不出一个字。

☆、第159章 宣室血雨

大殿里的争吵声让门外听宣的宦官们战战兢兢,曹小北站在御阶前向殿门边的苏一打着眼色,比划着身后已经准备好随时出发的御驾和凤驾。

苏一心里要多无奈有多无奈,要多纠结有多纠结,怎奈职责所在他不得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提高了声音道:“启禀陛下娘娘,时辰已到,请移驾司马门。”

殿内的刘彻此刻正因陈娇的那句话无言以对,他的逞强、不安、内疚、焦灼都混入一腔怒火全部压抑在胸中,苏一运气不好职责内的一句话正成了刘彻发泄的□□。

刘彻回身对着大门撑眉张目的怒极吼道:“混账!都给朕等着!”

门外的苏一哪里还敢再说话,连曹小北离得老远都听到了天子的吼声,不由自主的打个寒战,心有后怕的想天子这是有多生气。

因为愠怒,刘彻的胸口微微起伏,他瞪着一双威严而蕴藏怒火的瑞凤目直视着陈娇,一字一顿道:“我只问你,要不要跟朕一起去。”

陈娇又步下两级台阶距离刘彻更进一步,她微扬着下颌用同样锐利的眼神冷视着刘彻:“未时之前卫子夫若不出宫,司马门前我绝不会站在你的身边。”

“朕也说过了,她现在在宫中,以后也会在宫中。”刘彻态度强硬。

陈娇注视着刘彻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毫不退让的眼神看着他。

刘彻的眉心蹙起,半晌后偏过头避开了陈娇的视线,沉声道:“朕今天不想跟你谈子夫,你到底随不随朕去司马门?”

陈娇没有动,保持着傲然的姿态冷淡道:“陛下自请。”

刘彻闻言冕服袖下的拳头攥的生疼,他愤怒却无可奈何,他忽然指着陈娇,一边后退一边失望的摇头道:“你果然并不在乎朕的感受,你果然不在乎,陈娇,你太自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