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奴婢明白。”采珍点头后又道,“娘娘,其实窦夫人对您特别忌惮,自您回宫后她便风光不再,恩宠也不复存在,其实心中很是不满,最近几日窦夫人与平阳长公主来往非常频繁,娘娘看是不是也要提防一些。”
窦曼文竟然还跟平阳长公主过从甚密?
陈娇听罢眉心慢慢蹙了一起,平阳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自从王娡出了渐台以后她来宫中的次数越来越多,以她不安分的性格跟以往没什么交集的窦曼文忽然走在一起的确很可疑。
“本宫知道了。”陈娇对采珍的进言很满意,向身旁的大寒吩咐道,“大寒,将本宫赐给采珍的东西私下送去兰林殿。”
采珍谢了赏才退下去不久小雪就拿着一块朱雀令牌走进了后殿。
“娘娘,定远门羽林卫队长禀报今日有一名术士带了朱雀令前来求见娘娘。”小雪将朱雀令呈到陈娇面前,“那名术士自称柳生青镜,一直在宫门外等候。”
半个时辰后陈娇看着跪在殿中的柳生青镜不禁蹙起了眉头。
算起来陈娇与柳生青镜已经有五年时间未见,这个她记忆里洒脱浪荡不举例法的年轻术士如今却带着一身戾气长跪在她的面前。
“娘娘答应过柳生青镜愿意垂赐恩典为柳生完成一桩心愿,柳生青镜今日愿以请求,请娘娘诛杀姚翁为青天观三十七为长老术士平凡,为我师傅报仇!”
陈娇思虑着平声道:“你的意思姚翁借天子旨意排除异己,构陷恒山青天观观主和众位长老不尊圣意意图不轨,借陛下的旨意将他们全部处斩是不是?”
“是!”柳生青镜抬起头,双目赤红愤恨道,“姚翁当年就是我师祖逐出师门的异类,我师父念在师兄弟的情分上放他离开,他如今得势却害死了我师父!企图霸得恒山青天观的正统之名,长老们不肯承认他就假借天子圣意诬陷青天观修炼邪术意图不轨,在青天观大开杀戒,柳生青镜有幸逃过一劫,恳请娘娘还青天观一个公道!”
陈娇没有立刻表态,她微撩衣摆坐上主位,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柳生青镜,我问你一件事,你们青天观可有什么办法制出一样与肉太岁相仿的东西吗?”
“肉太岁?“被仇恨紧紧裹挟的柳生青镜完全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陈娇会问起一件毫不相干的事,不过再急他也只能依靠陈娇,想了想终于开口道:“有。”
第二日椒房殿正殿,姚翁近前向主位上闲适品茶的皇后行了大礼:“下臣姚翁拜见皇后娘娘。”
“姚术士”陈娇抬起头,动作优雅的放下茶盏淡笑道,“哦,本宫都忘了,现在应该称你为五利将军了。”
“娘娘抬爱,下臣不敢。”姚翁虽然嘴上说着不敢唇边却刮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再拜道,“不知娘娘传下臣前来有何吩咐?”
“最近五利将军可是长秋殿的红人了,本宫招你来自然是有事问你,怎么,上夫人那里一刻也离不了五利将军了?”陈娇不动声色的继续微笑说。
“上夫人的病情是好时坏,三日前又昏迷了一次,陛下十分担心。不过娘娘的事自然要紧,还还请娘娘示下。”
陈娇笑了一声道:“哦,五利将军还知道本宫的事要紧,真是难为你了。本宫之前那么抬举五利将军也没见你真的为本宫做过什么,反倒是上夫人和太后那里五利将军走得更近也更尽心啊。”
皇后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姚翁就有些紧张了,不过他也着实有些诧异,俯首道:“下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陈娇一扬下颌旁边的小寒便会意上前将一样白绢包裹的东西放在了姚翁面前。
“本宫也是最近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好玩的东西,一夜之间发出来的菌菇可是像极了你们道家所说的肉太岁,五利将军,你可仔细看清楚,瞧瞧它像不像两年前你们在椒房殿里找到的肉太岁。”
姚翁直愣愣的看着白绢里的东西整个人都不能动弹了,他觉得自己的冷汗在一瞬间就渗了出来,喉头像是塞满了棉絮,让他这个往日能说擅道的术士一句话也说不出。
“五利将军,你说我该不该把这个好玩的事也告诉陛下,让他也开开眼界?”陈娇笑了一声步下主位慢慢走到姚翁身边俯下身道。“本宫以为本宫与你共知景皇帝的真正死因你就会把自己当做本宫的人,没想到本公式自作多情了啊,养了你这只白眼狼。”
姚翁的嘴唇有些发抖,无论是谋害先皇还是假托天意仿造肉太岁欺骗天子的罪名他都担不起,性命攸关姚翁一心只想着保命,既然已经□□裸的得罪了皇后,索性就摊开了话站在太后和上夫人的穿上。
姚翁一狠下心道:“娘娘,景皇帝的事若是暴露,姚翁固然罪在不赦,可是这等天大的事娘娘既知真相却不在第一时间禀报天子怕也脱不了罪责,说不好要与姚翁同罪,娘娘若是一定要至姚翁于死地,那姚翁恐怕也不能再保护娘娘了。”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想威胁她,愚不可及!
陈娇的眼睛眯起来冷冷的看着姚翁道:“是吗,五利将军的意思是本宫惹不起你了?”
“下臣不敢,只是请娘娘三思。”姚翁跪趴在地上,冷汗已经顺着鼻尖流了下来。
“呵呵,好,好得很。五利将军请放心,本宫就算为了自己也不会再将此事提一个字。”陈娇直起身来恢复了端庄傲然的神情,却没有半点愠怒。
“来人,送五利将军出去,赏百金。”
小寒送姚翁回来后满心都是怒火,看到陈娇悠然自得的坐在殿中十分不解,上前跪下小声道:“娘娘,那个姚翁真是太猖狂了,奴婢还以为您会生气。您何不把肉太岁的事告知陛下呢,陛下一定会处置他。”
陈娇以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曲木椅靠上,闭着眼睛哼笑一声道:“我跟他生气也未免太抬举他,他有个小心眼想拉我下水,呵,也不想想他配不配,本宫不会给他耍心眼的机会。既然他想死,本宫成全他。”
陈娇说到此处忽然睁开了眼睛,杏眸中寒光一闪道:“有时候本就就喜欢用一些简单粗暴的方法。”
☆、第217章 阴谋之始
三月底江都王刘非即两个兄弟之后最后一个离开长安,离开之前天子在宫中举行了盛大的宴席酒宴为他践行,长安城的权贵诸侯都在邀请之列,悉数到场。
席间乐府排练的剑舞融合了西域民族的胡笛乐曲,鼓点欢快舞姿阳刚有力,令人耳目一新大开眼界。
刘彻是第一次看乐府的这支劲舞,他本就心有破凶大计,看到这种振奋人心的歌舞十分赞赏,举杯之际连连点头。
一旁盛装出席的陈娇坐在后位上饮了半杯梅酒,微微侧身对刘彻道:“陛下,臣妾命乐府排练的这支舞如何?”
毕竟是在国宴之上不可失了礼数,陈娇对自己的称呼用的都是谦辞。
刘彻点头赞道:“甚好,看那领舞之人有些功底,舞剑合一值得一看。”
陈娇笑道:“陛下说这话就是没认出来领舞之人了,您且仔细看看领舞的人是谁。”
经陈娇一提醒刘彻便着意去看那身材颀长柔韧的领舞女子,半晌才露出了了然的笑容缓声道:“原来是你的护卫显星,难怪朕一开始就觉得眼熟,没想到她会去领舞罢了。”
陈娇顺口闲话一样说道:“臣妾也没想到她还能跳舞呢。为了这支舞显星可是在乐府排了好几日,每天都带着这些舞娘练舞,椒房殿都很少回,难得排的这么好。”
两人才说了几句话就有乐陵侯和留后起来敬酒,他们就没有在继续话题,直到舞曲结束刘彻赐了一杯酒给显星,显星谢恩饮毕换过衣服就像往日一样尽职尽责的站在了陈娇身后不远的地方。
热闹的宴席上平阳长公主酒过三巡脸上泛起一抹久违的桃色,她自从丈夫平阳侯过世便很少这么快意的饮酒寻乐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天子家宴的邀请了,最近因为她母亲的缘故两个舅舅封侯入卿,王家再得重用,就连被一众权贵渐渐遗忘的她也重新有人登门巴结了。被人捧着的感觉真好,她痛恨被皇家忘记的滋味,更痛恨寡居的寂寞和索然,她是高祖的后裔,她自认骨血里刻满了对权力的**。纵情声色的歌舞场,看尽繁华的未央宫,这才是她的生活,这才应该是她平阳应有的快乐和满足。
正在平阳长公主与周围的贵妇们畅饮聊天之际,一个不起眼的宫女走上前去在平阳的贴身侍女耳边说了两句话。侍女耳语将话转达给平阳,平阳脸色一变,避席离开了热闹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