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1 / 2)

“不过是刘彻的一面之词,李家有多大能耐,也值得你动手。”陈娇不屑的笑了一声,“罢了,李家人我不关心,你也不必为难。陈家的事自有世子打理,你不必插手。”

陈娇最终没有把刘彻害死麒儿的猜测告诉君爱,这又是一个不该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她不想自己的弟弟又在冲动下做出不理智的事,他能为了麒儿去宣室殿找刘彻要一个说法,足见他的愤怒和对她的深刻感情。然而刘彻无法允许更多的人知道他杀子的真相,她自己无忧无惧但她不能害了君爱。

“长姐……”陈君爱蹙起眉心,最后无奈叹道,“我和陈家,还分得开吗?其实从一开始就分不开,父亲故去我身在疆场未能尽孝,我流着陈家的血,却没有尽到保护陈家皇子和你的责任,听到麒儿离世的消息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那么后悔和难过,我感到耻辱和痛恨,痛恨我自己的幼稚,痛恨我太晚才明白。其实,陈家的责任就是亲情,我若想挣开我的家族,就是鲜血淋漓的抛弃我所珍惜的每一个家人,长姐,我现在才知道,我做不到,请你原谅我当初的叛逆。”

☆、第293章 担心失去

“你不用自责,君爱。我现在反而觉得,你的选择是对的。”陈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做好你自己就是对陈家最大的责任,现在的你就很好。我倒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陈君爱望进陈娇的眼中,语气平静却足够坚定:“如果我足够好的话,你就不会有机会说这些话。”

陈娇与他对视片刻后移开眼眸,苦笑摇头什么都没说。

“长姐,我要回堂邑侯府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陈君爱站起身,深邃的眼睛似乎又多了几许幽暗。

单于遁逃,两军对垒忽悠死桑,现如今匈奴主力已经远走,西北的布军再拖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刘彻下了令卫青班师回朝的旨意,盖上玺绶御印又分外抑郁。

最近的事够他忙了,又是战事又是水患,最无奈的还有百口莫辩的压抑和无人理解的孤寂。

刘彻走下御阶,负手站在殿中,孤高挺拔的身姿立于殿中。

他望着未央宫的夜色,黑暗中,点点燃起的宫灯屹立在汉白玉的石阶的两侧,却驱散不开浓重的沉夜。

刘彻的目光放远语气带着淡淡的喟叹,向着大殿中最没有存在感的史官说:“司马迁,这外面的夜色,真令人厌倦。”

没有回答,年轻的司马迁绕到矮几前面,跪地匍匐,却并无半句可言。

“朕觉得,这十三年过的,真是弹指一瞬,想起来,这未央的夜似乎还是当年的样子。”

司马迁低声道:“陛下,夜深了,请陛下保重龙体。”

刘彻“恩”了一声,转过身去看向主位旁边的司马迁,微微笑了,笑容里尽是落寞。

“朕都忘了,十三年前的未央宫,你是没见过的,那时候这里坐的还是你的父亲。”刘彻一步步走上台阶,似乎也是想放松一下紧绷的精神,朝司马迁问道,“司马迁,你娶妻了吗?”

坐在宣室殿里的天子往日都是威严强势不苟言笑的样子,司马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他知道史官很多时候是不需要也不能够回答天子的话,但是这一次,天子问的那么直接。

他还很年轻,他不会像父亲那样把最简单的话迂回无数个弯,也揣摩不到盛年睿智的天子到底有何等心思,他只是老师的回答:“是,陛下,年中的时候已经成亲。”

刘彻以一个轻松的姿态坐回主位,随意的靠在倚靠上讲授搭于膝头。连续的理政让他感到很疲劳,这时便有意放松,很感兴趣的问司马迁:“哦?你既然新婚燕尔,却不与其他史官排换,这些日子每夜都在宣室殿伴驾,难道不怕怠慢了你的新婚妻子?”

司马迁白皙的脸颊微微红了,唇角有一点愉悦的上扬却又觉得不合时宜,强行抿唇按了下去。

“这有什么好掩饰的,情从心发。”刘彻笑起来,声音放轻好像想起了很遥远的事情,低语如同自言:“朕刚大婚的时候,也经常想要到她身边去,就跟她在一起哪里也不去。却也如你一样身不由己,多数时候都好在这宣室殿了。”

司马迁没回答,倒是真因为天子的那句“情从心发”激起了对新婚妻子的想念,想起来就真的,浅浅的,淡淡的,很甜蜜的笑了。

刘彻看着司马迁那副少年青涩的样子,不禁挑眉无奈一笑道:“朕没什么事了,你下去休息吧,明晚朕准你回去,不用整完耗在宫里来。”

司马迁不禁惊喜的抬头,看到刘彻看着他像看着可笑的小孩子一样就有些挂不住,赶紧低下头去说不敢。

刘彻摆摆手,然后站起身道:“朕不想把话说第二遍,再推辞就别回去了,以后天天晚上住在宫里全你的忠君之礼,朕给你把俸禄翻倍。”

司马迁宁愿俸禄减半都不想天天晚上陪着理政到深夜的天子看奏章,他还惦记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呢,连忙谢恩。

司马迁走后刘彻更觉得孤独,宣室殿大殿里的烛火一闪一闪的在夏夜的凉风中摇曳,他看着烛火又开始寂寂出神。

苏一在旁见刘彻不看奏章也不动,怕天子想起匈奴战事失利伤神,又怕天子想起二皇子的事伤心,便小心出言道:“陛下,该歇着了,要不要招十四殿的美人和夫人过来?”

刘彻还没回过神儿来眉头就先蹙了起来,慢慢侧头看向苏一,不耐烦道:“从今日起别跟朕提这些女人,还有今年遴选家人子入宫的事让少府也停了吧,朕没心情。”

苏一眨眨眼睛,心里还是吃了不小一惊,心说天子转性了这是?!

不过转念一想,天子这将近半月了确实习惯变了好多,往日是朝事越繁忙天子夜间的招幸就越频繁,现在这大半月过去从没见天子正经招幸过哪个妃嫔宫人,倒是往日多饮头痛的天子近来隔三差五就要大醉一回,当真是变了不少。

“麟儿最近的工科还好?朕有些日子没见他去天禄阁了。”刘彻忽然问出身的苏一。

苏一反应倒也不慢,一闪神就答道:“三皇子最近没去天禄阁,在天后身边很少出去,身边都有椒房殿的大宫女时时跟着。”

刘彻叹了口气,怪就怪他对孩子顾虑太少,双生子少了一个,另一个就变得尤其宝贝,她再经不起麟儿有什么闪失了。

刘彻眼神里有些怅然若失,他诸事繁忙几日没去椒房殿了,其实就算去了也未必见得到她,见了也不见得就能好好说一句话。麒儿的死他有责任,他自知没什么脸面去见他们母子,可是,他真的很想解释,他不想她误会,他想见她,也想见麟儿。

每次看到西北的奏报,每次想起陈娇和麒儿刘彻就特别后悔,一辈子都狠辣强势从没后悔过的他现在简直把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为了那么一个女人,就那么大意的被她的美貌所惑,就干了那么愚蠢的事!他驱除胡掳的梦想,他关爱有嘉的继承人,都没了!

感情真是经不起玩弄的,文皇帝对女人的节制是有道理的。曾经在掌控后宫这件事上无比自负的刘彻现在也尝到了苦果,高傲如他被李妍这个低贱的女人摆了好几道,心里别提多不是个味了。

“明日派人去椒房殿,就说博望侯要回来了,皇子们必须要去博望阁和天禄阁学习。”刘彻想了想对苏一说,“另外明日朝会后,朕也要去天禄阁去看皇子们,你准备一下。”

刘麟回天禄阁学习这种事陈娇肯定不会阻止,所以刘彻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刘麟。

刘麟毕竟是小孩子,从小就喜欢父亲,也不像陈娇想的那么深,自然不觉得哥哥的死跟父亲有什么必然关系,对刘彻还是非常亲昵。

“就这些吗,母后没说别的?”刘彻已经在书架前面抱着刘麟问了一刻钟的时间了,从陈娇的起居饮食、身体情况到她最近做的事情,说的话都问了一遍。

刘麟啧这小嘴又想了想说:“母后有一天说她不喜欢住在椒房殿了,问麟儿愿不愿意陪着她。父皇,麟儿要陪着母后回堂邑侯府去看舅舅和舅母们,你能带我们一起去吗?或者来接我们。”

刘麟才六岁,想的单纯,就像着父亲如果送他和母后去接他们回来母后大概就会不生气不伤心了。但是刘彻却敏感的多,听了这话几乎霎时神色就严峻起来。

“父皇?”刘麟看到父亲变了脸色,小手小心拍拍他问,“你不能来接我们吗?”

“麟儿,母后不喜欢住椒房殿,未央宫、建章宫还有很多漂亮的宫殿,你可以陪母后随便选,为她选一处最喜欢的;而且如果你和母后想见几个舅舅、舅母和表兄妹,可以让他们到宫里来玩是不是?不一定要去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