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温灵伸手,素白的衣衫从细嫩的双臂滑落,抬眼望去,是鹅黄色的幔顶,是了,这是她还未出阁的时候,她是个喜素色的女子,却在出嫁之后,为了撑起王府门面,终日穿着老气端庄,好久未见到这么活泼讨喜的颜色了,心头不由一酸。
“姑娘,你起了。”屋里传来婵娟清脆的声音,她最是机灵,一眼就发现床幔中姑娘隐隐约约有了动作,连忙来伺候。
温灵“嗯”了一声,婵娟是她最喜欢的丫鬟,不知道她死了之后,会被怎么处置,现在想来,她当时又羞又怒,一气之下,才奔赴黄泉,也是太冲动了些。
婵娟利落地替温灵梳妆,经她一双巧手打扮,镜中的女子越发柔媚灵秀,眼波流转,勾魂夺魄。
婵娟捧心道:“姑娘生得太美了,叫婵娟看了心肝都颤呢。”
“贫嘴。”温灵笑斥道,婵娟的甜嘴冲淡了她心中的愁绪。
婵娟见温灵终于笑了,心口才落下块石头,她一早上一掀开床幔就见姑娘怔怔地看着幔顶,眼中都快落下泪来,让她瞧着忧心,这下可算笑开了。
“姑娘,你不是说今日要赶早去那玉脂阁,晚了就没得挑了。”婵娟提醒道。
听到玉脂阁三个字,温灵马上想起,这天是她去玉脂阁给娘亲挑生辰礼的日子。
也是在今日,她在玉脂阁与那晋王的心腹爱将樊文远有了一面之缘,晋王说樊文远痴恋她多年,莫非就是从今日始?
符广,与其等你将我赐予他,不若我自己去瞧瞧,看他是否比你值得托付。
用了早膳,戴上面纱,温灵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往玉脂阁去了。
于此同时,晋王府中,王爷的寝室里突然传来一声砸碎东西的声音,护卫们在外急忙问道:“王爷?”
“无事。”晋王威严的声音传来,护卫们面面相觑,仍旧回到自己的岗哨位置。
符广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有力的双手,环顾周围的装饰摆设,这分明是他还在当晋王时候的王府,他回来了!他竟然回来了!
是上苍怜他,才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吗?
温灵,温灵!
符广一跃而起,他要去找温灵,这一世,他不要什么江山霸业,王权富贵,只对于温灵,他绝不退让半分!
符广已顾不上什么先递拜帖,也顾不上什么于理不合,他要见温灵,立刻,马上!
舍弃了排场大的磨人马车,符广直接让随从牵了马来,翻身上马,扬鞭策马,向温府疾驰而去!
带着满腔的热血和爱意来到温府,却被自己的未来岳父泼了一盆冷水,原来温灵今日已早早地出门了。
符广按耐不住心中的躁动,问道:“温姑娘去哪了?”
温大人真不知道该对这位晋王说什么好,风风火火骑着马跑来府中,张口就是要见他的女儿,他勉强镇定地告诉他温灵不在。
没想到这个晋王的脸皮还真厚,居然还问起行踪来了。
都说皇上虽立了太子,心中真正属意的却还是这个晋王,晋王在朝中风头正劲,不好正面得罪啊,温大人只好含糊地说:“好像是往城东去了吧。”
城东?符广突然想起了什么,脑中嗡的一声,当年他替文远接风,文远在酒酣之时便与他说,昨日他回京,在城东玉脂阁替小妹买手钏,见到了一位女子,惊为天人,思之如狂,想请他做个媒。
就是今日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相见!
符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告辞,“本王改日再访。”提起马鞭,头也不回地走了。
来时风风火火,走时急急忙忙,温大人叹气,都说晋王稳重自持,这哪里稳重哪里自持了?而且好像莫名其妙打起了他女儿的主意,这可如何是好?皇家妇,可不好当!
……
不知今日是温灵来得早了,还是碰巧玉脂阁今日生意不佳,店中人不多,温灵许久没有逛过铺子了,看着竟有些眼花缭乱的意思。
前世,她买的是一支银镀金嵌宝玉蟹簪,那时她一心想做一个端庄内敛的女子,替母亲挑选礼物时,也选得中规中矩,现在想来,那支簪子未免太过老气,母亲年岁大了,更要戴些活泼点的首饰才好。
细细地看着这些精巧的首饰,温灵忘了她来时要会会樊文远的初衷,只沉浸在了首饰的世界。
樊文远风尘仆仆地从边塞赶回,衣裳也来不及换,便直冲玉脂阁,他在边塞替小妹买了珊瑚手钏,信中早已写明,这下路上弄丢了,她定要失望,还是赶紧去补救一下。
飞奔至玉脂阁,樊文远刚把马栓好,想大步跨入时,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爆喝。
“且慢!”
第97章 王妃2
樊文远回头一看, 是晋王!身着华服,面容冷肃,骑高头大马, 紧盯着他, 他惊喜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见他尚未踏入玉脂阁,符广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信手扬鞭指马, “上马, 替你接风。”
樊文远笑道, “遵命!”爽快地翻身上马,两人一同策马离开。
樊文远边骑着马边与符广说笑,突然想到,糟了,把小妹的手钏忘了, 连忙勒马, “王爷, 臣答应替小妹带一个珊瑚手钏, 不巧在路上丢了,要去玉脂阁补一个,您也知道,若是不补,文静闹起来, 可不是说笑的。”
想想樊家小妹那个凶神恶煞的脾气,符广点头,可也不能让樊文远回玉脂阁,“本王府中尚有一对倭国进贡的血玉珊瑚手钏,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吧。”
樊文远咧嘴一笑,“那就多谢王爷了!”
不用谢,只要你不去惦记温灵就行,符广微微一笑,带着兴高采烈的樊文远回王府了。
符广一回府,便吩咐管家准备宴席,把毫无准备的王府上下打了个措手不及,索性樊文远在塞外苦了三年,有口像样的吃的就已心满意足了,也没觉察出什么异样,端着酒杯叹道:“还是京中好啊。”
“多饮些。”符广示意侍女倒酒,一杯一杯地灌樊文远,喝吧,多喝点,喝醉了就赶紧睡觉。
这一大早樊文远便被灌得晕头转向,不住讨饶,“不喝了,不喝了。”
符广见他已神志不清的样子,吩咐侍女扶他下去歇息,自己则重新沐浴更衣,保证身上没有一点酒气,清清爽爽地又赶往玉脂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