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个人物,若说他是太子,其实没有什么可不信的。直觉和理智都告诉她,他说的,是事实。更何况,他也不会无聊到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只不过,从内心里,漪乔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其实,她早就猜到少年有意隐瞒了身份。只是,却不知道竟是这样的身份。
不过,她并不怪他。毕竟,当初她之于他也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没有据实以告,说起来其实无可厚非。而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就更加可以理解了。
他是皇室中人,是储君,处于权力的中心,生活在世界上最复杂的地方,若说没有一点防人之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她承认自己心里因此而有些不舒服就是了。
话又说回来,她当初还不是也没说实话?所以如今她没有立场来责备别人。
似乎是看出了漪乔在想什么,少年漫声道:“那时知道这些,对姑娘没有好处——另外,这些日子下来,姑娘也该知道云公子其实并没有那么差劲。”
漪乔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她也同样想到了这里。她当初骗他说自己逃婚离家出走是怎么说来着?“只因父母逼迫漪乔所嫁之人,形容丑陋,邋遢鄙俗,漪乔不堪忍受……”想到那个风轻云淡、白衣胜雪的出尘身影,她不由觉得好笑——这谎扯的,真不是一般的没水平。
从他这一句话里,漪乔听出了三层意思。
其一,提醒她当初也没有坦诚相待,大家彼此彼此,相互抵消;其二,墨意就是“云清公子”,是云老夫人的祝寿宴背后最大的焦点,是张峦夫妇努力想要攀附的对象;其三,她这几日的行踪,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想到这里,漪乔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殿下这是变相地在向我施压吗?”她敛了敛容,正色道。
虽然她的遣词造句有些奇怪,但少年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姑娘言重了,”少年轻轻摇了摇头,“在下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让姑娘知道才是。”
“殿下无须如此自称。”既然身份已经亮明,那么在自称“在下”不免让人觉得别扭。
她就已经把对他的称呼给改了。
不过,莫名的,她总觉得自己现在多多少少有赌气的嫌疑。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介意什么。
只是,她没发现,自己在知道他是太子后,没有向他见礼。而少年也完全没有提起这一层的意思。似乎,二人都将这一点彻底忽略掉了。
少年看着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而后温和地一笑:“好——那么,我对姑娘的称呼可以改吗?”
“不可以。”漪乔绷着脸,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为何?反正总是要改的。”
漪乔嗤笑一声:“殿下就那么肯定民女会答应嫁给殿下吗?”
“姑娘不必如此抗拒,我可以与姑娘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少年温柔地看着她,语气有些无奈。
漪乔一愣——那他这图的是什么?
她蹙着眉头,理了理思绪,片刻之后,缓缓出声:“殿下为何要这么做?是要报恩,是要履行当初的承诺吗?”为她找一个容身之处的承诺。
“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