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乔起床时,杜旻已经上班去了。她昨天本来就累了一天,哭完之后困意倍增,又终于能如愿抱着自家老公睡下,于是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佑樘来叫醒她后,她又迷迷糊糊地赖了会儿床才起。
漪乔知道佑樘起得早,肯定和母亲碰了面,便问当时怎么个场景,佑樘大致与她讲了讲,她听后也哼了一声:“她要真让你走,我就跟你私奔去!”
佑樘笑道:“我可不跟你私奔。”
漪乔惊道:“为什么!你说,你想跟谁私奔!”
“好好的,私奔作甚?说起私奔,只会让我想起那《莺莺传》里对崔莺莺始乱终弃的张生。”
“但你又不是那薄幸书生。”
他的辞色忽而严正起来:“话是这么说,但私奔终归不妥。我既要和你携手终生,那便要光明正大地与你在一起,同时自然也做好了克服险阻的准备。再大的怘碍,也总有法子解决。”
漪乔凝视他片刻,倏然微微一笑。
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无论在社稷江山面前,还是在她面前。当初她迟迟生不出孩子,不管是内廷还是外廷,都施以空前的压力要求他纳妃嫔实后宫,漪乔觉得那段时间里他们好像是在和全世界对抗,她焦虑得都快得抑郁症了。但她主要是觉得肚子不争气对不起他,实际上真正承担压力的人是他。他把所有的压力和责任都自己一力扛了,转过头还要安抚劝慰她。皇嗣攸系社稷安稳,他那段日子里所承受的,是她不能想象的。
出门前,漪乔让他换上她给他买的夏装,但他仍是不情愿。漪乔看了看他的发髻,忽然道:“走,我带你理发去。”
他一下子放开她的手:“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漪乔拽住他就往外扯,一边使劲一边道,“快走!等你理了发我看你还怎么总穿这身龙袍!”
然而漪乔咬牙拽了半天,他始终不动如山。她抹了把汗,忽地扑上去抱住他蹭了蹭,撒娇道:“老公就依了我嘛,短发夏装多凉快啊!到时候我们还可以穿情侣装,好不好嘛?好不好嘛?”说着话就晃了他几下。
他低头道:“此事日后再议。”
“现在就议!”漪乔眯了眯眼,“等这身衣裳再拿去干洗了,我看你穿什么。要不……光着出去吧?”
他这身衣裳之前拿去干洗过一次,当时他还在酒店待着,也不用出门,就先穿着睡袍对付着。但总穿睡袍不是长久之计,她一直催他换夏装,可他始终不肯。
他一把抓住她扯他衣裳的手:“乔儿居然连这话都说得出口,我好伤心,乔儿自己下去吃吧。”话音未落便转身要回去。
漪乔忙拉住他:“哎好了,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嘛……不换就不换……咱们走吧。”
“不行。”
漪乔一愣:“怎么还不行?”
“乔儿去把那个穿上。”他用目光指了指沙发上一件九分袖小坎肩。
漪乔鼓了鼓腮帮子:“又掉坑里了……”
她嫌外面太热,就穿了件短袖长裙,他刚才让她加上那件小坎肩,但她不乐意,磨了半天好容易磨得他不情不愿地默许了,没想到现在功亏一篑。
“那坎肩袖子本身也不算长,又是镂空的,穿上不会很热,而且外面日头大,乔儿应当小心把手臂晒黑。”
“你说得好有道理。”漪乔认命地套上坎肩,伸了伸手臂给他看了看效果,这才见他露出了一个勉强满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