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夫人从果盘里拿了块软软的果脯递给一边的薛茶,回道:“我当是何事,你要丫鬟,同你母亲说便是了,来求我作甚?”
“祖母有所不知,我想要的是二哥房里新进的那个丫鬟。”薛忻说道。
薛茶听了皱了眉,薛老夫人同她一般隆了眉头,“你怎的要你二哥的丫鬟?二房还没丫鬟供你使?”
门外的薛怀一只脚刚踏进屋中,就听到薛忻那句想要他房中的丫鬟,往前的脚步瞬时一顿,也只一瞬他的脸上便恢复如常,阔步走入房中与老夫人请安。
薛老夫人招呼他坐下,说道:“忻儿,瞧瞧,你二哥来了,终究是他院中的人,你同他说吧。”
薛忻不料薛怀来的这么不巧,他原意是想从老太太这儿入手,老太太松了口,薛怀一般不会拒绝,现在怕是不能了。
薛忻沉默着,没开口,他与薛怀并不特别亲近,面对这个二哥他比对大哥薛忱还要紧张几分,话怎么也没说出口。
倒是薛怀率先说道:“三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到了这个地步,薛忻只得开口,说道:“二哥,我想要你院子里的一个丫鬟。”
薛怀还没说话,那边薛茶先开了口:“二哥房里的丫鬟为什么要给你?”
薛忻与这妹妹差不了几岁,也少不了口舌之争,“二哥还没说话,你插什么嘴。”
“哼。”薛茶心中不服,便转过身去和薛怀说:“哥哥,你说是不是!”
薛怀递给薛茶一个安慰的眼神,说道:“茶茶说的没错,四弟你房里要是少了丫鬟,我自派人给你寻合适的,从我房里要人确实不合规矩。”
他们正在说着话,高姨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听得来龙去脉之后,先是看了一眼薛忻,只不过眼中并无责备,她走到薛老太太面前行礼,而后说道:“母亲,只是个丫鬟罢了,跟在谁身边不是伺候,要是忻儿想要,让给他便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高姨娘说的云淡风轻,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只不过是一个丫鬟,薛怀直接让出来就好,其中的霸道不需多言,仗着薛忻年纪小,做哥哥的让点东西再合适不过了。
这话一出,薛老夫人脸上的笑也渐渐消失,一屋子的人除了薛怀都看着她。
薛菱不用说,坐在一边完全是看戏的态度,薛芙坐的离薛茶近,神色有些紧张,高姨娘话说的有些不知轻重,连她都能听得出来,表面上高姨娘是在要丫鬟,实际上就是在与薛怀抢人。
明眼人都知道,现在抢人,以后还不知要抢什么呢。
唯一没看薛老夫人的薛怀正盯着薛忻看,一瞬不瞬的,越看他的脸色越差,一股不知名的酸意涌上心头,他握着拳头才克制住了自己。
“行了。”薛老太太冷冷的看了眼高姨娘,说道:“这是怀儿的事,轮不到我们在这儿指手画脚,他愿意将人让出来便让,不愿意让,那就是不让,我还就不信咱们薛府这么大,忱儿就非得要那个丫鬟!”
薛老夫人有些动气,高姨娘在二房作威作福,却是不敢在老太太面前撒野的,她面上挂不住,讪讪的走到薛忻身边,还欲辩解,“不过是个丫鬟……”
“闭嘴!”薛老夫人猛的拍桌,“你算个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在这儿放肆!”
高姨娘有些慌乱,这儿一众人皆是小辈,薛老夫人这么不给她面子,她脸上虽然挂不住,却还是要硬着头皮跪下赔礼,“母亲,是我唐突了,忻儿这孩子也没和我商量就到您这儿来要人是我的不是。”
薛老夫人头疼的揉眉,一直没说话的薛怀站了起来,说道:“祖母不必为了这点小事生气,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合该是欢欢喜喜的,祖母切勿将此事挂在心上。”
“哼,我本高高兴兴的,偏偏,就有人不识时宜,来这儿讨嫌。”薛老太太说着朝地上的高姨娘看了眼。
高姨娘垂着头,只觉得脸都丢光了,躲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裙摆。
薛怀也看着地上的高姨娘,薛老夫人接着说道:“你呀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学不会说话,我看呐,这几个月你哪儿也别给我去,就在家里反思一下,做姨娘的这样对家主说话对不对,什么时候让我觉得满意了,什么时候再解了你的禁。”
因为一句话的缘故,高姨娘便被关了禁闭,她心中愤懑却只能低头认罚,“是,多谢母亲教诲。”
“时辰不早了,你们忙了一天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怀儿,你留一下。”薛老夫人挥手说道。
高姨娘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今日算是丢脸丢到家了,她脚下走的飞快,拉着薛忻出了屋子,不想在众人面前多待。
剩下的人也跟在后头,薛茶与她们不同路,薛菱向来瞧不起姨娘生的孩子,撇开薛芙自个儿回了院子,一进门,还没来得及梳妆整理就让人把香儿叫过来。
☆、第三十三章
剩下的人也跟在后头, 薛茶与她们不同路, 薛菱向来瞧不起姨娘生的孩子,撇开薛芙自个儿回了院子,一进门, 还没来得及梳妆整理就让人把香儿叫过来。
“怎么样了?张公子今儿个到底去哪儿了?快说!”薛菱焦躁的问道, 她特意打扮了一番,中意之人却没看到,这让她更不痛快了。
香儿悄悄抬眼看了看薛菱的脸色,有些惧怕, 声音里带了丝颤抖,她脚往远处挪了挪,以免一会儿伤及无辜, 这才开口,“回小姐的话,我听说,我听说张公子在府门口受了伤, 被家里的下人抬回家去了。”
香儿声音越说越小, 薛菱拍案而起,全然不顾小姐形象, 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她长得并不美艳,却算得上清秀,奈何脾气真的不好,就如现在, 她直接抓住了香儿的肩膀,“怎么会这样?!”
香儿抖着说:“小姐,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啊。”
她费了好大的劲也就打听到这一点点消息而已。
震惊过后的薛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她松开抓着香儿的手,理了理袖口,故作镇定道:“你下去吧。”
香儿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儿,粗粗行了个礼就出了屋子,薛菱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张元明怎么会无缘无故受伤,还是在薛府的门口?
奇怪,实在是奇怪。
她皱眉思索了会儿,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现下时间已经不早,只有等明天去苏氏那儿看看能不能再打听到些什么了。
众人离开过后,屋子里清净下来,薛怀看着时辰,该是薛老夫人用药的时候了。
“祖母,先喝过药吧。”薛怀坐的离薛老夫人近了些说道。
薛老夫人没拒绝,贴身伺候的丫鬟已经去将她每日要喝的药端了过来。
她年纪大了,身上虽然没有什么大毛病,但还是得每日喝药,这药一半是补身子,一半是调养用的,薛老夫人已然成了习惯,也不觉得难喝,一小碗药很快喝下,丫鬟端着空碗静悄悄的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上了。
“怀儿。”薛老夫人歪到榻上,方才的怒意不见踪影,她眼里含着慈爱看着薛怀,语气柔柔,“惠安大师上回说的贵人,你可有头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