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第9章 贺寿风波

和风如酒,丽日如醉。

袁夫人一大早起床指挥下人收拾好东西,又亲手为公爷奉上一碗冰糖燕窝。这燕窝粥要早上空腹吃才最养人,袁夫人坚持朝起侍饮,多年不辍,哪怕定国公已经腻歪死了,她也依然乐此不疲。在她看来公爷如今理事辅政攘外安内与常人无异,她的食疗药膳居功至伟。袁夫人越想信念越坚定,斗志昂扬的用了一碗每日必备的好孕汤,这才不紧不慢的更衣梳妆,理环添彩。

书衡已被李么么收拾齐全,又甜甜的吃了碗蜜糖羊奶90子,如今正窝在父亲怀里等着。她身上穿着桃红宫缎暗花海棠窄袖袄,袄身锁边的图案却是一圈美羊羊,系着着翡翠撒花小绸裙,裙角却是分别一只大号的美羊羊,额上点了一点朱砂,头上用豆绿锦缎裹起两只小团子,发团上分别扣着一双琉璃串珠的美羊羊。

书衡对镜直视颇为满意,这是她自己在异世界搞出的美羊羊套装,也是裁云坊最受欢迎的童装样式之一,而她自己毫无疑问充当了店里的活招牌和小模特。一时间引领着低龄圈潮流的书衡竟然找到了点做童星的感觉,行动间带上了前世也没有的风度。她低头看着鞋子上的萌羊图案,心想羊羊团队形象设计师果然有才华,大家都爱美羊羊。

定国公看看娇女,粉雕玉琢,又看看爱妻,端庄华美,忍不住笑生两靥。他移步至梳妆台前,亲手拿起一支衔宝点翠金凤朝阳三挂垂珠大步摇,小心插到袁夫人发上。袁夫人正往唇上抿丹脂,见状,抚鬓笑道:“这玩意儿重的很,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戴呢,公爷倒替为妻决定了。”定国公瞧夫人被衬的愈发光彩照人,贵不可言,遂笑道:“珠压腰际,翠点云上,衣锦披绣,花拥玉簇,椒房美眷该当如此。”袁夫人笑道:“如此说来,少不得忍耐些个。”她站起身来在穿衣镜前打量一番,又看看书衡,指挥下人“把小姐的项圈拿出来。”崔妈妈乐呵呵的去了,书衡顿时苦了脸,脖子马上软了。

崔妈妈捧出一只扁漆匣子,帕子垫着取出了一只赤金五福联缀花苞璎珞圈,黄澄澄,大腾腾,细细金丝缀金锁。袁夫人笑着往书衡脖子上一套:“这东西是你四叔公当初送的满月礼,怎么能不戴上?”书衡脖子猛的一沉,头都抬不起来了。袁夫人笑的和颜悦色,两根指头勾起书衡的下巴:“来,笑一个给我看看。”于是,差点被勒断气的书衡吃力的抬了抬嘴角,撮出一个要死不活的笑容。袁夫人拍拍她的腮帮:“是你四叔公过寿,又不是三姨奶奶娶儿媳妇,你摆出这脸子做什么。”

三姨奶奶与袁夫人素来不合,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可这夫人也真敢说,定国公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眼神中的戏谑藏都藏不住,完全是看笑话的心态:“她家那良伟亲事定了?”“定什么呀,先看中王家的贤良淑德,后来又看中张家的标致娇俏,再后来又觉得李家的旺夫多子。她倒是想要个天上的仙女呢,那也得看看她儿子是什么德性,有没有那么高的梯子爬上去!”

三姨奶奶的嫡子因为单目残疾姻缘难配,这不是什么秘事。不过定国公觉得自己纯洁无暇的小闺女不适合听到这些言论,伸出手来捂住书衡耳朵。袁夫人却相当不以为然,培养女儿喜恶分明的价值观非常重要!于是,她继续伸出手来揉搓书衡的脸蛋,用恶霸调戏良女的口吻,再接再厉的诱哄:“笑,笑的好,娘赏你。”定国公看着夫人摆置女儿,虽则摇头却不干涉。书衡可怜巴巴的向爹爹求救,却愕然发现爹爹笑靥可画,眼中清楚写着“再接再厉”,于是她明智的选择了放弃。

红日高高攀上东方屋檐,黄鸟喈喈落在翠杨枝头,随着喝道,一辆璎珞宝盖彩幡车稳稳的停在了四叔公门口,袁夫人终于不再□□书衡的脸蛋,摆出见客用的标准笑容,端庄中带着点疏离,在仆鬟簇拥下,款款步进中厅。书衡被妈妈抱在怀里,紧跟进来。四叔公的府邸并不阔大,而家中又生齿繁多,因此房屋安排紧凑,放眼望去勾檐错落,门柱栉比,更像是烟火气息浓厚的富户,反而没了豪门的奢华清贵。

两个穿水红掐牙背心石青小袄的丫鬟引着,书衡很快就见到了四叔公。这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银丝生鬓角,细褶挂眼边。着一身香黄色福寿联缀直裰锦袍,踏一双黑缎粉底靴,戴一顶四海升平寿星冠,杏子大小的碧玉帽正端端正正嵌在中央。他并不宽待一众儿媳孙媳,端端正正坐在屋中太师椅上,一定要每个人都结结实实磕上三个响头。唯有门外引路人喝道声传来的时候,那倨傲威严的面庞才露出一丝异样。

袁夫人还不曾跪下,便被人搀住了臂弯,四叔公忙忙笑道:“不可不可,国公夫人如此客气,老朽怕要折寿。”四房如今不过是一个大少爷领着户部闲职,一个孙少爷做着童生,家业难振,平日多仰仗国公府。袁夫人也不多让,满面春风的道贺,携着书衡,欢欢喜喜行了该有的礼。

“恭祝四叔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书衡晕晕乎乎站起来,刚说了一句祝福语便被一把搂到了怀里,又是摸头又是捏脸。末了,四叔公又从络子里拿出一只小小的金貔貅,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却是高僧开过光的,辟邪。送了这小丫头吧。”袁夫人眼神微闪,忙拦道:“四叔公一片呵护之心,小辈心领,只是莫纵坏了她。”四叔公笑道:“长者赐,不该辞。我一向觉得大妞妞和我的眼缘,快快收好。”说着亲自挂在了她的项圈上。书衡觉得脖子上的重量又加重了,身不由己的垂下了头。

“妞妞可是又长高了些,最近吃了什么好东西?”书衡努力摆出甜甜的笑:“没有,就等着到叔公这里吃好吃的呢。”“哦?国公府里的不好吃,反而来吃我这穷家里的。”“妞妞喜欢四叔公赏赐的。”“哦?难不成经了叔公的手,就更香甜不成?”话虽如此说,四叔公却被奉承的很舒服,亲自叫人安排袁夫人母女到内室歇息,又忙忙的交待下人把今年新上的蟠桃雪梨拿给大姑娘吃,还有昨日庄下刚孝敬了一对儿野鸡,炖了汤比一般肥鸡好些,让给大姑娘先尝尝。

“哟,这老太爷,我们平日里跪着磕头,爬着请安,也没见到什么好东西,这大姑娘一来啊,就讨了老太爷欢心。”一个穿着水红衫子秋香裙的媳妇,一边说笑一边就来捏书衡的腮帮。“也是,当年老爷子病的那样,孰料大姑娘降世之时,福星大亮,老人家咳出口血痰又活泛过来。都说是大姑娘的福运带的呢。”

刚离了四叔公的眼皮,有些人便装不下去,酸的要泼出来。书衡直觉被她捏上一下,绝对不会好过,下意识的往后躲。袁夫人不着痕迹的挡了一挡,仪态端庄,丹唇含笑自然生威,打趣道:“二嫂子说笑了,老太爷这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样应付我们,恐怕是因着我们是外人呢!”

那媳妇半晌不语,书衡一看却发现她面上带着僵笑,眼光已在袁夫人的身上移不开了。与她相比,袁夫人衣罗锦践文履,简直就是神妃仙子。且不必说那贡缎的彩绣衣裳,不必说那耀日生辉的金钗玉簪,也不必说那项上珍珠腕上玉镯,单是指上一只翡翠戒指,那水头那亮度,就抵的过她的全部身家。同样是嫁给了姓袁的,但境遇却天差地别,她心里可不是又惊又妒?

袁夫人也察觉到了,不悦的轻咳了一声,迈步走在了前面。

这二嫂子是末流翰林的女儿,在家里就挨穷,好容易嫁入了国公府的袁家四房,结果还是挨穷。谁知道这院子瞧着花木葳蕤,山石威武,但底子早已穷掉了呢?四叔公年轻的时候便是品行风流的,最爱的是倚红偎翠吟风弄月,自谓风雅无限名士气度。如今胡子一大把了,贪多嚼不烂,时常拿这些脂粉炮弹打发人。他的三个儿子也或多或少得老子遗传,屋里总有些莺莺燕燕。

相比较之下,二房里却是最清净,才有两个姨娘一个通房,难道二少爷就比俩兄弟洁身自好些?非也,非也,其实是养不起了。四叔公三个儿子,老大好歹算有职位,靠点营生维持生计。老三帮着管家分些利钱,唯有二房日渐一日困窘下去。尽管如此,二少爷每日里也是吟诗作对,赏花纵酒,做个清高名士,不愿出门谋职。

转过回廊,袁夫人一躬身把书衡抱起来,悄声道:“这莲二嫂子最是眼皮子浅的,听说手里还有些不干净。”书衡呀了一声:“虽说不宽裕,但也是出身书香门第,怎么有这种事?”袁夫人眼底闪过冷嘲:“她爹不过是个末品的穷酸罢了,肚子都吃不饱那还要什么脸面。听她们大房的人说,她们二房里,连添灯的灯油都要省,逼着丫鬟们熬夜做伙计,那些丫头小小年纪,却一个个都跟妈妈一样,眯缝眼。”

袁夫人知道这些,是因为大房的榴嫂子时不时就到国公府里请安,人又会巴结奉承。袁夫人心情好了,也会让她解解闷,顺便探听一下这老四房里的消息。女人聚在一起怎能不八卦?榴嫂子为了讨袁夫人的好,小心不小心的,便会把些家丑讲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她们刚走不过二丈,月洞口便出现了一个绛色罗衫石榴红绫裙的妇人,身材丰腴,大圆杏似的脸蛋,一笑起来,眼角嘴角鼻梁上都起褶子,好似一匹揉皱了的压箱底料子。这人正是老四房的榴大嫂子。她一眼望见了书衡母女,就殷殷勤勤走了过来,面上带着亲热的笑。

“夫人,给您请安了。”

眼瞅着榴大婶子走近施礼,袁夫人含笑虚扶:“都是妯娌,客气些什么,讲多少回了,叫我七弟妹就行。”书衡在一边颇为无语。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第几次见面,这两人的开场白必然是这么一句。果然,榴大嫂子又是忙忙应声,却一如既往一口一个夫人。“夫人刚到?已见过老太爷了吗?我才看到二婶子了,跟夫人一起过来的?”

“是啊,她还请我去屋里坐坐呢。”

榴嫂子立刻做出了夸张的假笑,用打趣的语气说道:“夫人快别去,她呀,愈发抠门的很了。她们家里的茶,客人走了又倒回壶里,再有人来了就热一热重新端出来。”书衡顿时一阵反胃,差点呕出,袁夫人却是笑容不改,同样用玩笑的口吻道:“有这等事?果然穷家有穷法,亏她怎样想出来的。”

书衡看着两人习以为常的八卦别人家丑,不由得摸摸鼻子,感慨贵圈这帮女人真厉害。

☆、第10章 贺寿风波

榴大嫂子发髻正中插着一支三尾金凤梳,左右一边插着一支鲜亮的含苞莲花碧玉簪。美则美矣,只是------有点装嫩的嫌疑。书衡忍不住附耳袁夫人:“这两根簪子还是比较适合未出嫁的姑娘。”袁夫人嘴角一勾,同样附耳:“好不容易有些值钱的东西,你还不容许人家显摆显摆?”前方引路的榴大嫂子忽然转过身来,胁肩谄笑伸出手来:“夫人,手臂酸不酸?让我来抱着妞妞吧。”

书衡一听,急忙把身子往袁夫人怀里拱了拱,用胳膊抱住她脖子。鬼知道你是不是听到了小话,现在要借机掐我一下。袁夫人满意的拍拍她屁股:“没事,这孩子就在自己家里自在,刚出门还被公爷叮嘱小心看着呢。”

“公爷也太小心了,在这里还能出什么错不成?”榴大嫂子笑容未退,却不再追要,只道:“我们老太太天天念着呢,说好几日没见大妞妞了。听说夫人来了,就等在花厅里。还特特的派我过来催请呢。”说罢又呵呵的笑。

袁夫人也笑:“我难道不是?给太爷见了礼,就来拜见老太太了。”这四老太太乃是四老爷后来的填房,如今还三十多岁,安静和顺,据说年轻时,也是个生的甜净的美人。当然,现在是看不出什么了。她是后来的婆婆,自己统共生了三爷一个儿子却要应付两个前妻留下的儿子儿媳还有一个花心老夫,每日里糟心烂肺让她眼角细纹丛生,唇角下垂僵硬,再怎么笑也难得显出温和。

书衡刚一进门又被拉到怀里去摸头捏脸,一翻搓弄之后,四老太太塞进她手里一块点心。书衡颠三倒四的捏了几捏,感觉到化了的糖稀把掌心弄的黏糊糊,她原本就还在为二房的茶水反胃,掌心的触感让这症状更重,当即一转身,甜笑上脸,不由分说把点心塞到四奶奶嘴里去:“小祖母吃,妞妞喂祖母吃。”

“啊?额,嗯嗯------”老太太又是忙着吞咽,又是忙着抆嘴唇,脸上又忙着笑,手里又忙着拍她的头,书衡都替她急的慌。

“怪道都说大小姐懂事,是公爷夫人的开心果。我瞧着也欢喜。”老太太终于咽下了点心,开口说话。“公爷撑持着宗家长房,却统共只得这一个姑娘。也亏得姑娘天天哄着公爷开心,真是长房的活宝贝。”屋里众位媳妇都一窝声的附和。书衡却总觉得哪里不对,而袁夫人听到“统共只得一个姑娘”时,心里便开始冷笑。这帮人,软钉子硬钉子不知道碰了多少回,却总是不死心。

“公爷最近怎么样了?”“好的很,公爷幼时体弱,如今已渐渐调养过来,这大半年都好好的,咳嗽都不曾咳嗽一声。”袁夫人应付自如。四老太太果然说道:“既然如此,可要加把劲儿哟,如今连最小的三房都添了孙子,你们小夫妻可得赶紧着哟。呵呵。”

这时屋里不仅有媳妇婆子还有些阁中姑娘,这话未免说的太不尊重。但老年人若真要厚起脸皮,仗着辈分,倚老卖老,那小辈还当真无法可使。袁夫人知道,若她说公爷最近身子不大好,那话便是:“哎呀,偏生这样的人才品貌,偏生这样的叫人放不下,到底快快有了后代根,才能让人松口气。”不管怎样,都能把话题扭过来。

袁夫人佯羞佯嗔:“哎呀叔母,你又打趣侄儿了。这事还得看缘法,哪里是想有就有的。”四奶奶笑容愈加温和:“那就是现在还没有消息了?哎,依我看,咱们做女人的,绵延子孙原本就是分内事,大家大族的尤其重视血脉,不兴那种小家子气,便是庶出的孩子,养在自己跟前记在自己名下也跟自个儿的一样,也省的落了那苛刻跋扈的口声。”

这话倒是为着兰姐被遣,寻不是来了。袁夫人口上称是,心中却道:我便是要抬个姨娘,那也绝对不能是老四房的人。况且公爷因着自己庶姐一节,十分窝火,对妾这种角色相当没好感。再说,公爷自己对嫡子一事尚且不急,我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有个兰姐,一则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袁夫人一直都知道名声的重要性,只不过待字闺中的时候无可挽回索性悍然不惧,如今却是为着女儿,为着相公,压着脾气略改了性子,她不想让人说书衡有个善妒不容人的娘,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给丈夫张罗房里人。)二则,也确实顾忌着长辈的颜面。但我们好吃好喝的带着兰姐,那是我们给四房这当叔的面子,但你们若有仗着脸子摆架子,那我们还是该怎样怎样吧。

“我家月儿啊,上次算卦先生批了八字,说她命里有金,招弟带子呢。这不,就给我引来了俩小子。”开口说话的是榴大嫂子,石榴花原本就是多子的象征,她的肚子也对的起她的名字。成亲头年就得了个女,第三年一胎就得了对孪生子。她如今一心想着要把书月认给袁夫人当干闺女,每次请安的时候,都要见缝插针的提上一提。

“这次老太爷做寿,她自己绣了一副床帐,一套鞋袜,还有荷包香囊,那活计做的呀,啧啧,不是我自夸,真是鲜亮。”她一边说笑,一边又拉了书衡的手:“大小姐,想不想跟月儿姐姐学一学呀?”她的掌心热乎乎的,有点汗腻,书衡被她握着,心里总觉得腻歪,有点后悔自己干嘛不装睡。

就在这时,随后赶来的莲二嫂在帘子外听了个仔细,忙提脚进来,开口就道:“依我看,七婶命相上少了个生儿的星,得现有个儿子补上这星的空位,这金童才会慢慢来投胎。”得!先一个还是委婉的说认干女儿,这是直接要送儿子了。此语实在过于唐突,你这不是变着法说袁夫人命中注定生不出儿子吗?难不成你还想让你的儿子当人家的世子?满室的人听了有皱眉的,有压笑的,也有装作听不见的,都瞧着袁夫人和四老太太。

莲二嫂子恍若未觉,或是觉了也在厚着脸皮硬撑,犹自说道:“我们家那三个儿子哟,松哥儿大了,童生都当了,自不必说。可柏哥儿,杉哥儿都是又聪明又俊秀呢,上次在族学里,先生还夸杉哥儿的童子文有功底。刚好他人就在呢,我叫他过来瞧瞧依我看啊,不如------”“咳咳。”四老太太狠命的咳嗽了两声,两眼直直的瞪了过去。莲二嫂子仿佛被针戳了似的,皱缩了两下,这才撇撇嘴,不甘不愿的在一边坐下。

“这古书上说的好,盘古开天以来,天地之间便有贤人智者,也有莽夫奸佞,前者和天地灵气而生,后者带阴邪煞气而降,我刚请世外高人批了命文,又托钦天监的关系掐算了星象,观测阴阳术数。公爷如今二十有五,而我也在花信年华,求子嘛,不急,怕的是得不到好胎。依我看,若是苗子不好根不正,那多半不学无术败坏家风,此时有子不如无。公爷与我心意相同,都觉得儿子要生却也不是随便生的。”袁夫人杏眼斜睇,扫视众人,唇角一点轻嘲要遮不遮。言外之意很明显:你们倒是有儿子,可你们的儿子有哪个教养出了大出息?这又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袁氏长房向来人丁不旺,老公爷自己仅得一儿两女,一女还是庶出。自己又是英年早逝,遗留下孤儿寡母,身在大族之中,很是受了些欺负。书衡这位爹爹瞧着温其如玉,和其如风,实则手段狠厉心肠决绝,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用强硬手腕整垮了两个异心叔伯,族中各房总算不敢小觑。可如今国公爷成婚六七年,却依旧没有儿子,未免又有人开始动了那不该有的心思。那四叔公硬要送个兰姨娘给爹爹难道仅仅是报恩?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脖子上的貔貅火烫火烫,恨不得立即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