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语塞,琉璃做工繁琐,心想皇上只知道玉虎外形是黄色,便拿了黄玉作假,未料到被云初一眼识破。
“太后若不信微臣所言,大可唤蓬莱岛诸葛氏后人鉴定。”
太后到嘴的话,被云初这句话噎得哽在喉间。她千算万算,忘了这玉虎出于何处!
皇上见太后这神情,便确认了此事。因为玉虎是太祖皇从蓬莱岛诸葛玉手中所得,若是真的,太后断不会消了气焰。皇上阴沉的眸子里闪过暗芒,她竟真敢偷梁换柱!
德亲王妃捕捉到皇上眼底一闪而逝的恨意,跪在地上道:“臣妇请皇上做主,若不是国师相救,臣妇恐怕遭了高大总管的毒手!”她已经与太后撕破脸,这次侥幸脱险,太后日后也未必会放过她。既然对付不了太后,何不先斩断她一只臂膀?
闻言,太后反应激烈的站起身,叱道:“你胡说!”
☆、第三十四章 埋祸
高文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喊冤道:“皇上明鉴,奴才一直在殿外招待国师,并不曾进殿内,如何谋害王妃娘娘?”
皇上剑眉微蹙,高文是太后得力的臂膀,除之必然有好。但是依太后对他的器重,不会轻易的让他们除掉高文。
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声声落在高文与太后的心头。
“皇上,高总管他是哀家调教出来,忠心耿耿,断不会做出这等胆大妄为之事。根据口供来看,不过是驭下无方,管教不力罢了。”太后渐渐的稳定了心神,皇上与她不和,但是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只要玉虎在她手里一天,皇上便不会给她太大的难堪。
德亲王妃也意识到这一点,抿紧了唇,缄默不语。
云初淡声道:“行凶的内侍公公得了高大人的指使,先一步进殿,石韦进去的及时,这才没有发生惨剧。”端起一杯茶水,缓缓的说道:“德亲王妃是亲王之妻,入了皇族玉碟。一个宦官谋害皇族之人,当真是令本国师大开眼界。”
云初能够洞察人心,皇上对太后心存恨意,为了玉虎不敢轻举妄动。但若是触犯了天颜,惩治太后身边的人便会毫不手软。本来皇上被太后那一言压制了心里的火气,预备就此罢手。但是云初的那一番话,令他觉得被一介宦官挑衅了他的权威。今日太后宫殿的卑贱宦官敢杀王妃,来日是否就敢在他的头上动土?
想到平素与太后关系不和,恐身旁或许有太后安插的眼线,不知是为了震慑眼线还是警告太后,怒声道:“谋害皇室其罪当诛,念在他们尽心伺候太后的功劳上,朕赦免株连之罪。参与者,一律杖杀!”
大殿内顿时一片哭嚎喊饶声,门口待命的禁军将人拖了下去。
太后命人护住高文,不悦的说道:“皇上……”
“母后,此事皆因玉虎而起,您心知这是假的,却借题发挥。若是德亲王妃有个万一,萧老太傅那边,朕无法交代。”皇上不满的语气里有着责备。
“皇上,定是那假的招来刺客,玉虎放在哪里哀家都觉得不安全。因此想要坐实玉虎被毁,这样便无人敢觊觎。待哀家百年归寿后,这玉虎是要传给皇上,物归其主。哀家也算信守诺言,对得住先帝没有令他失望。原是想要高总管去处理,让事情逼真,哪知他被国师拖住了脚。本想让手下办事,那蠢奴才会错意,动了杀念!”太后替高文开罪,捻着锦帕按了按眼角道:“高文是你父皇给哀家的人,这些年来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哀家,皇上便要因他一时失责,置他死地?”
“母后对一个宦官如此深明大义,为何独不能宽恕德亲王妃?”皇上深沉幽邃的目光落在德亲王妃湿濡的衣裳,冷声道:“萧家一心为国,朕该惠及萧家子孙后代,可萧太傅的嫡女、堂堂王妃朕都护不住,如何能让百官信服,朕能护住大舜千万子民?”
太后怔然,呐呐的说道:“她如今不是无碍?皇上为何要赶尽杀绝?”
“朕要给萧太傅一个交代,堵住悠悠众口,不能寒了臣民的心!”皇上铁了心要处置。
“好!好!好!”太后指着皇上连说了几个好,看了一眼高文,心里无端生出疲倦,咬牙说道:“哀家若是一定要保住他呢?”
皇上面色沉静,盛满锋芒的眸子,令他不怒自威。
太后明白他心意已决,狠下心肠,冷笑道:“如此,哀家便拿先帝遗留的圣旨,保他一命!”太后手一拍扶椅,扶椅向后滑去,露出一个暗槽。暗槽里放着一个长盒子,太后拿出来抛向了皇上。
高文看着那个长盒子,双眼发直,想要劝阻太后,却是来不及。
皇上伸手接住,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眸子里的阴霾尽散:“母后既然拿出父皇的圣旨,朕自当能赦免高总管。只是这慈安宫有刺客出没,目前还没有抓拿,为了母后的安危,朕安排禁军把守。”
太后面色铁青,他这是堂而皇之的在她身边安插人监视她!
可她却无从拒绝。
皇上了了一桩心事,带着德亲王妃离开。稍后,云初也起身告辞。
这时,穆娘带着人将膳食端进来,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怔愣道:“太后娘娘,王妃没有留下用膳?”
太后望着穆娘手中端着的琉璃酒杯,目光阴毒。原本计划萧宁换衣裳,治她僭越之罪,用膳时喝下这杯毒酒,她便对外声称萧宁毁坏圣物,怕牵连了萧家便饮毒自尽。随后让人将赝品玉虎的碎片交给皇上,绝了他觊觎玉虎的心思,一箭双雕。
可到头来,她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庭外,皇上视线在德亲王妃的脸上打转,目光复杂。将长盒子递给身后的太监,解释道:“今日太后全力相护,她在朝中有势力,朕要慎重为之,不能给你讨公道。朕答应你,拔除太后手下的权臣,绝不轻饶了高文!”
德亲王妃心中讥笑,当初他刚刚登基,与她说:宁儿,朕才登基,并无多少实权,娶将军之女实属无奈,只是为了巩固朕的皇位。日后才能给你幸福,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因为这句话,她毅然决然的与他断了来往,他并不值得托付终生。
皇上见萧宁没有看他一眼,伸手想将她散乱的头发抚顺。
德亲王妃后退几步躲开,冷声道:“皇上请自重。”
“宁儿……”
“臣妇如今是皇上弟媳,这闺名皇上日后可不许再唤,以免影响臣妇清誉。”德亲王妃说罢,福身行一礼,转身走向云初。
皇上眸子里暗潮汹涌,紧紧的捏着拳头,冷哼一声,振袖离开。
“方才多谢国师。”德亲王妃心里叹息,她如今怎么看云初都是好的,只可惜她家瑶儿与他无缘。
“举手之劳。”云初不以为意。
“若非是国师派来刺客,恐怕我如今不能轻易脱身。”德亲王妃感激的说道。
“凤小姐托人给我带句话,锦囊里装有假死药。我去的不及时,您也能无碍。”云初眸子里情绪翻涌,他曾给过沈楚卿假死药,在宫中若是遇到险境,无法脱身的时候便服用一颗。只要不伤了要害,定有力回天。
只是,凤瑶如何得知锦囊装有假死药?
假死药?
一旁的墨竹醒过神来,莫怪石韦给了她一颗药,喂王妃吃下去,许是解药?